鍾宴笙心裡正緊著,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下肩,身後有人“噓”了聲。
鍾宴笙嚇得渾身一毛,僵硬著轉過頭,眼睛倏然瞪大,飛快把帕子塞進馮吉嘴裡。
展戎怎麽在這!
展戎比了個噓的手勢,冷漠看了眼驚嚇得差點叫出聲的馮吉,一個手刀將他劈暈了,隨手丟進樹叢裡,壓低聲音道:“千辛萬苦才潛進來的,小公子您可千萬別作聲,我帶您進去。”
鍾宴笙本來要問他怎麽亂打人的,聞言眼睛亮晶晶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是哥哥叫你來的嗎?”
蕭弄頭疾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鍾宴笙一進宮,沒有了鎮痛藥,這兩日就又有發作的跡象,今晚做了個噩夢後,臉色陰晴不定的,把展戎叫進了屋,讓他潛進宮裡。
原話是“雖然是裴家的人,但念在他一片癡情的份上,去看看他今晚睡得好不好”。
展戎撈起鍾宴笙,左右看了看,飛快掠上圍牆,嘴角抽了抽,點頭簡略道:“主子不放心您。”
聽到蕭弄不放心自己,鍾宴笙開心起來,乖乖被撈著不動,左顧右盼:“哥哥沒來嗎?”
“主子有事,而且不能隨意進宮。”
展戎心道,他們這些死士,來就來吧,被發現到了,大不了就咬破齒間的毒藥,推個罪名給其他人一死。
主子要是親自犯險進宮,王伯第一個吊死在書房門口。
鍾宴笙有些失望地喔了聲。
最近老皇帝沒叫蕭弄進宮,他好幾天沒見到蕭弄了。
展戎的身手極好,無聲無息地帶著鍾宴笙從圍牆上掠過,跳進了明暉殿內,撬開邊上的窗,帶著鍾宴笙進屋。
展戎躲起來,鍾宴笙飛快散開頭髮爬上床的時候,腳步聲已經近在屋外了,傳來幾個宮女緊張的聲音:“參見陛下。”
老皇帝咳了一聲,推開屋門,走了進來。
鍾宴笙閉上眼,用展戎三言兩語教的方法努力壓抑著呼吸,平緩心跳,裝作熟睡的樣子。
片刻之後,低垂的床幔被撥開,床頭站了個人,威嚴無聲的目光落到他臉上。
床上的少年安安靜靜睡著,鴉黑的睫羽平靜地闔著,呼吸輕緩悠長。
田喜似乎跟在後面,見到床上乖乖睡著的鍾宴笙,笑著細聲說:“陛下果然是多想了,小殿下很乖巧聽話的。”
老皇帝的眸光犀利,不似平時渾濁的樣子,負著手,半晌才淡淡道:“羲兒也曾很聽朕的話。”
田喜後背一寒,不敢說話了。
似乎是確認了鍾宴笙沒有亂跑,有老實在明暉殿待著,老皇帝終於放下床幔,又低低咳了幾聲:“回去罷。”
田喜恭敬應是。
腳步聲又全部退了出去,鍾宴笙縮在被子裡緊握的手這才松開,過了一會兒才敢睜眼,見屋裡確實沒人了,才爬起來,小聲叫:“展戎?展戎?”
他差點忘記被展戎一記手刀打暈的馮吉了!
叫了幾聲,展戎都沒出現,鍾宴笙起來轉了轉,才發現展戎在窗邊給他留了張紙條。
鍾宴笙打開一看,展戎的字跡潦草,大意是他不能一直待在宮裡,容易被發現,得趁著現在趕緊走人,若是鍾宴笙之後需要用人,可以怎麽叫到人。
鍾宴笙看完,偷偷摸摸點起蠟燭,燒掉了小紙條。
本來見了莊妃後心神不定的,得知蕭弄還惦記著自己,他的心裡又漸漸定住了。
好像不管他是突然出現在長柳別院的陌生人、淮安侯府的世子,還是侯府的假世子,抑或宮裡的十一皇子,蕭弄都不怎麽在意他的身份。
這讓鍾宴笙很開心。
蕭弄雖然喜歡欺負他,但世界上沒有比蕭弄更好的哥哥了。
折騰了半宿,鍾宴笙也困了,抱著蕭弄送來的香囊,嗅著淺淺淡淡的藥香,漸漸睡了過去。
隔日鍾宴笙是被馮吉叫醒的。
馮吉突然被打暈,在樹叢裡睡了一晚上,好在正是夏日,也沒怎麽受涼,就是嚇得不輕,衝進來見到鍾宴笙好好待在屋裡,才安了點心,青著臉道:“小殿下,出事了。”
鍾宴笙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唔,怎麽啦?”
“景王殿下今早來找陛下告狀!哎喲,真是……”
一聽到景王,鍾宴笙就清醒了幾分,一骨碌爬起來:“景王殿下?怎麽了,你說清楚。”
“太常寺卿家那位千金,上次好像是打聽到景王殿下要去雁南山遊獵,結果搞岔地方,去了燕南山遊玩,雨後撞上了在山上遊獵的德王。德王殿下又有些,額,風流,不知怎麽的,倆人竟偷偷混到一起去了……昨日被景王殿下發現奸情,景王殿下一大早是哭著來找陛下的!”
鍾宴笙聽得目瞪口呆:“啊?啊??”
上次遊獵的時候,他好像是聽蕭聞瀾說起,太常寺卿家的千金去了燕南山遊玩,還打趣景王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陛下方才氣瘋了,把德王叫到書房裡,丟了方硯台砸他腦門上,可熱鬧了。”
馮吉昨日差點折在德王手裡,語氣很幸災樂禍:“小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若太常寺卿家千金是別人的未婚妻也就罷了,那可是景王指婚的未過門的妻子,還有一倆月就要過門成為景王妃的,是德王的弟媳……事關皇家顏面,這可是樁十足的醜事。
事關景王這個朋友,鍾宴笙猶豫了下,還是點點腦袋:“嗯!我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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