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的脖子很敏感,咬上去時渾身都會發抖,從耳根紅到脖子,全身都會慢慢沾上紅,像隻熟透的小蝦子。
盯了片刻後,蕭弄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天色暗下來,街上就沒那麽熱鬧了,快馬馳騁也不會擾民,馬蹄撒歡狂奔著,暢快淋漓。
鍾宴笙的興致被帶得很高,這會兒才想起來問:“殿下,我們要去哪兒?”
蕭弄沒有明確回答,牽著韁繩,道:“到了就知道了。”
很快,鍾宴笙就知道是哪兒了。
蕭弄帶他來到了城牆邊。
鍾宴笙沒騎過這麽快的馬,騎得高興,但下馬的時候,腿卻止不住發軟,磨蹭了幾下,就被抱臂等在一旁的蕭弄抬手抱了下來。
鍾宴笙窘迫:“殿下,放我下來吧……”
他發現了,踏雪喜歡撲人舔人,定王殿下喜歡一言不合抱人。
蕭弄也不刻意逗他,將他穩穩放到地上,帶著人往城牆上走。
也不知道蕭弄是怎麽打點的,居然沒有人阻止兩人上城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四周黑漆漆一片,這面城牆外肯定也看不到什麽風景。
鍾宴笙有些奇怪蕭弄帶他來這裡做什麽,話還沒出口,猝不及防又被抱了起來,蕭弄抱他跟抱什麽娃娃似的輕松,將他放到了城牆垛口上。
底下黑幽幽的,晚風獵獵吹來,鍾宴笙害怕得縮了縮腳,蹙著眉剛想問蕭弄,蕭弄自個兒也坐到了城垛上,坐得比他稍高一些,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什麽。
下一刻,一縷幽深的塤聲從蕭弄唇下吹出。
古塤聲清冷低沉,綿綿不絕,在城牆之上,愈發悠遠。
鍾宴笙聽得怔怔的,詢問的話到了嘴邊也忘了吐出來,捧著臉認真聽著蕭弄為他吹奏的塤曲。
悠遠的古調,似是看不到盡頭的大漠,覆蓋蒼山的大雪,曲調漸漸從低幽轉向高昂,聲音直擊心口。
就在那一瞬間,下方的黑暗中陡然爆發出一陣璀璨明亮的火光!
打鐵花!
鍾宴笙吃驚地睜大了眼,看見那片黑暗的城牆之下,站著幾個人,將滾滾鐵水擊打在石墩之上,刹那之間,爆發出無比絢爛的火花,飛濺、燃燒,滾燙而熱烈。
華麗的火光倒映在眼底,他的呼吸都停住了,目不轉睛地望著,眸色被映得極亮極亮。
塤聲不知何時停了,蕭弄單手把玩著那隻陶塤,另一隻手垂下去,按在鍾宴笙的腦袋上,揉了把他柔軟的頭毛:“還悶嗎?”
鍾宴笙有些恍惚地望向蕭弄,火光映亮了那張總是帶有幾分不正經邪氣的臉,此時低頭望著他的神情,竟似有幾分憐惜的溫柔。
火花還在盛放,城牆之上,外人聞風喪膽的定王殿下卻在逗他開心。
鍾宴笙好像明白了淮安侯為什麽會那麽說,眼底越來越亮,抿唇露出笑容:“嗯!謝謝殿下!”
蕭弄一挑眉,又不那麽好說話了:“叫我什麽?”
“……王爺?”
“想清楚。”
看蕭弄變了神情,顯得容色冷酷,鍾宴笙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看他眼睫撲簌簌眨著,臉色茫然,蕭弄沉默片刻,無奈了:“從前怎麽叫我的?”
忙前忙後哄人開心,得到的居然還是一聲聲“殿下”,豈有此理。
鍾宴笙愣了一下,想起認錯人的尷尬,囁嚅了一陣,小小聲試探叫:“哥哥?”
蕭弄唇角彎了彎:“大聲點,沒聽見。”
底下的火花還在盛放,忽明忽暗映在他們臉上。
夜風習習,片晌之後,將旁邊人的聲音吹入了耳中。
“哥哥。”
真好聽。
第三十八章
小的時候, 蕭弄過年會隨父母回京,那時候蕭聞瀾也會跟在蕭弄屁股後面叫哥哥,但蕭弄從沒覺得蕭聞瀾叫得好聽過。
也沒想過自己會惦念這小雀兒叫哥哥自己這麽久。
今日的心思沒白費。
犬齒好似又在發癢, 想舔咬這隻香甜的小雀兒了。
蕭弄舌尖抵了抵牙尖, 一時竟然有些羨慕踏雪那隻無憂無慮的流氓大貓了。
他若是啃鍾宴笙一口, 這小孩兒就要拿看怪人的眼神看他了。
蕭弄勉強耐下那種啃一口什麽的欲望,忍不住又揉了把鍾宴笙的頭髮, 把鍾宴笙又揉得一陣噫嗚叫:“再叫一聲。”
那天鍾宴笙在景王私宴上叫別人哥哥,蕭弄做事一向拔頭籌,聽哥哥也要比別人多聽一聲。
雖然叫蕭弄哥哥, 會想起某些尷尬的事, 不過叫了第一句後, 後面再開口就不難了, 鍾宴笙理了理被揉亂的頭髮,好脾氣地叫:“哥哥。”
“再叫一聲。”
“哥哥。”
“繼續。”
“……”
又一陣風吹來,鍾宴笙歪頭打了個噴嚏, 木著臉看蕭弄。
蕭弄聽得算是滿意,脫下外袍罩在他身上,跳下城垛, 逗他:“再叫一聲,就把你抱下來。”
鍾宴笙一開始還乖乖叫哥哥, 後面又被逗著叫了好幾聲了,現在再看看循循善誘的蕭弄, 不搭理他了, 自己慢吞吞地轉身跪在垛口間, 緩緩往下爬。
蕭弄嘖了聲“叫哥哥都不樂意”, 伸手把他抱了下來。
蕭弄比鍾宴笙高半個頭, 肩寬腿長的,他穿著適合的外袍,罩在鍾宴笙身上就格外寬大,空蕩蕩的,就露出顆腦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