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弄看他睫毛細碎地顫動著,心虛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心底好笑,臉上不顯:“展戎。”
展戎努力繃著臉站出來:“回主子,暫時還未查到賊人,不過昨晚我們嚴密守著三層,那小賊不可能從三層離開。”
“嗯。”蕭弄隨手將雲成倒給鍾宴笙茶盞撈過來,抿了一口,“繼續追查。”
“是!”
鍾宴笙欲言又止,還是沒把自己的茶盞搶回來,小小聲建議:“既然只是丟了一雙鞋的話,要不,王叔就放過他吧?”
蕭弄淡淡道:“那可不成,本王與小殿下的艙房間隔如此之近,小殿下居然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未免太過沒有防備。本王就算了,萬一那小賊今晚的目標是小殿下可怎麽辦?”
“……”
鍾宴笙生著悶氣想,到底是誰沒防備?
他昨晚罵了好久,蕭弄還是睡得那麽沉,要不是他不小心把鞋子穿走了,還留下發帶,蕭弄都不會發現異樣!
他是不是已經猜到他昨晚去過了,還這麽裝模作樣?
蕭弄果然是狗東西!
蕭弄挑眉:“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鍾宴笙慌張:“沒、沒有啊。”
蕭弄像是相信了,盯著鍾宴笙的臉看了片刻,忽然偏頭咳了幾聲。
鍾宴笙愣了愣:“王叔,你怎麽了?”
“昨晚的小賊不敢行刺本王,意圖讓本王生病,拉開了半邊被子,”蕭弄語氣不似假,“離去的時候,還將窗戶也打開了,害本王吹了一晚上風,有些著涼。”
說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昨晚的小賊就是鍾宴笙本人,他都要相信了。
鍾宴笙偷偷瞄蕭弄,不敢吱聲。
不會真讓蕭弄著涼了吧?
雲成聽著倆人的對話,心裡冒出股濃濃的狐疑感。
雖然定王殿下臉色很正經,說話語氣甚至跟平時一樣冷冷淡淡的,但他怎麽就感覺,定王殿下是在欺負他家小少爺呢?
他動作麻利,三兩下給鍾宴笙梳好頭髮,用發簪挽好。
趕巧廚房也將早飯送了過來,蕭弄正想再逗鍾宴笙兩句,展戎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蕭弄遺憾放棄:“小殿下,有點事,失陪了。”
他頓了頓,深藍色的眸子似乎含著些許安撫的笑意:“廚房換了本王帶來的人負責,望合小殿下口味。”
鍾宴笙心裡被蕭弄弄得七上八下的,直到蕭弄離開了,才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
不對,他為什麽要因為蕭弄著涼感到內疚。
蕭弄都還沒給他道歉呢,活該著涼!
鍾宴笙想著,喝了口鮮美嫩滑的魚片粥,扭過頭瞅了眼後邊的人。
霍雙帶來的人一直守在他的艙房附近,方才蕭弄過來,這幾人大概是吃了幾次展戎的虧,就沒湊近,現在蕭弄一走,又靠了過來。
是個就算他跟雲成小聲說話,也會被聽到的距離。
鍾宴笙擰了下眉,想把他們支開:“你們擋著風了,走遠些。”
霍雙不在,為首的是他的副手,是個叫萬洲的人,跟沉默寡言的霍雙不同,神色總是陰沉沉的,聽到鍾宴笙的吩咐,沒挪步子:“十一殿下,屬下奉命守衛你的安危,不可擅離職守。”
鍾宴笙不太舒服,蕭弄的人都是很有分寸和眼色的,該遠離時就會自動走開,但這群人總是跟在他背後,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抿抿唇:“我只是讓你們走遠一些,在樓船上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這艘樓船眼下被定王接管。”萬洲的步子還是沒動,眼底有絲輕蔑之色,“小殿下可不能疏忽大意。”
鍾宴笙敏銳地嗅到他眼底的輕蔑之意,望著他看了幾瞬,臉色忽然一冷:“放肆!”
他的臉過於秀美,脾氣又溫和柔軟,看起來很好欺負,但一沉下臉來,竟然也有幾分凜然氣勢:“陛下賜你們為我的下屬,你們就該聽我的命令。我在命令你,你敢違令?!”
周圍一寂,雲成震驚地瞪大了眼。
他可沒見過小少爺這樣的一面。
萬洲的臉色也僵了僵,片刻之後,垂首聽令,帶著人退開了些:“是,屬下知錯。”
人都散開了些,雲成也感到自在了點,重新給鍾宴笙倒了盞茶,感歎道:“少爺,您去了趟王府和宮裡後,變了好多,方才好威武!”
從前鍾宴笙體弱,少有出門的機會,脾氣又溫吞軟和的,侯爺大概是更想讓小少爺平安無虞地度過一生,對小少爺也沒有太嚴厲的要求,他見慣了鍾宴笙慢慢吞吞的樣子,還是頭一遭見到他喝令人的模樣。
鍾宴笙給雲成誇得臉紅:“別說啦雲成!”
出來待了一段時間,他見多了蕭弄嚇唬人的樣子,學也能學到兩三分了。
“雲成,你一會兒去找一下樓船上的醫師,讓他開一副風寒藥來。”
雲成哎了聲,又瞅了眼蕭弄離開的方向,遲疑著問:“少爺,您是給定王殿下抓藥?”
“當然不是。”鍾宴笙不悅道,“我就不能自己喝嗎?”
……
哪有人沒事喝藥的。
蕭弄雖然離京了,但與京中還有信鴿往來,京中有什麽動向,王伯都會差使信鴿傳來。
方才傳來的,便是一封宮中密信。
“冷宮走水,莊妃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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