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的名字不再是個忌諱,他也不是什麽十一皇子。
那些蒙塵的靈牌,終於能抹去灰燼刻上名字,光明正大地拜祭。
鍾宴笙親手捧著父母的靈牌奉回宗祠,認認真真地磕頭上香。
衛綾與舊部也為先太子上了香,抬頭看到太子的名字時,還有些恍惚。
這些年他們都是被朝廷追殺的逆賊,日夜困在那場東宮的大火裡,未料有朝一日,竟能走出那個火場。
翻案之後又忙活了幾日,鍾宴笙才收到了蕭弄的信。
漠北情況緊急,軍務繁重,這是蕭弄傳來的第一封信,熟悉的字跡一映入眼簾,鍾宴笙就感覺鼻頭髮酸,捧著仔仔細細看。
“行軍途中,忽聞啾啾之聲,圓絨一團,可憐可愛,以為是迢迢,原來是小鳥。”
鍾宴笙:“……”
這個壞狗,都不在京城了還要說他像小鳥兒。
蕭弄的信裡沒幾句正經話,隔著千裡路也要調笑鍾宴笙一把,最後才輕描淡寫地提了提漠北的情況,表示一切如常,十分安寧。
鍾宴笙看完信,才發現信裡還夾了搓灰白色的毛,應當是踏雪不小心落進來的。
想必是蕭弄夜裡披著袍子寫信的時候,踏雪就甩著蓬松的大尾巴趴在旁邊,兩雙藍色的眼睛都望著桌上的信。
蕭弄有時候跟踏雪很像,踏雪有時候也很像蕭弄。
鍾宴笙一想到那個場景,心裡就暖融融的,仔細收好了信。
不知道蕭弄的頭疾怎麽樣……走之前沾滿了他的氣息,還喝了藥,應當不會出變故吧?
當天下午,又一封信遞上了書案。
鍾宴笙還以為又是蕭弄的信,急匆匆地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樓清棠的。
估摸了下上次樓清棠來信的時間,這會兒樓清棠應當是從西蜀趕到漠北了。
鍾宴笙拆開信,幾個狂亂的大字瞬間扭曲著爬進眼睛裡,抒發著樓清棠由衷的感歎。
“親娘啊!漠北怎麽比我二舅爺三十年沒收拾過的茅廁還亂!!!”
鍾宴笙:“…………”
作者有話說:
迢迢是柔軟(也可以是硬硬?)的牽掛。
蕭聞瀾是一抹多余冷漠的牽掛(蕭聞瀾:哥!……)。
瞎弄前腳寫信,樓大夫後腳打臉,好兄弟是這樣的。
第八十六章
蕭銜危, 大騙子!
什麽叫漠北一切如常,十分安寧,蠻族騎兵一聽說大雍的定王回來了, 就嚇得屁滾尿流滾回草原上帶孩子了?
鍾宴笙抓著樓清棠的信, 氣得磨牙。
要是蕭弄就在他面前, 他非得狠狠咬一口蕭弄不可。
樓清棠從蜀中出發趕路,路上應該是沒打探消息, 一到漠北,才發現漠北亂了起來,滋哇亂叫地給京城發了信來。
同在漠北, 樓清棠應當能撞上蕭弄的吧, 有蕭弄在, 也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信裡還有內容, 樓清棠一急起來,字寫得極為狂亂扭曲,鍾宴笙眯著眼仔細辨認。
從老皇帝和淮安侯那兒了解到的蠱毒情況, 鍾宴笙和蕭弄都用信鴿傳去給樓清棠了,樓清棠對蠱毒了解得更多,信裡剩下的內容是對蠱毒的一些猜測。
頭疾每發作一次, 就更嚴重一分,上次在春風谷, 蕭弄頭疾已經嚴重到影響神智,不能再犯了, 若再有下一次, 恐怕蕭弄會徹底喪失神智。
鍾宴笙讀完信, 心裡頓時一陣發沉。
以往蕭弄的頭疾, 一倆月會發作一次, 跟他天天待在一起的時候,蠱蟲就比較老實,不怎麽鬧騰,倆三月也不會發作。
現在蕭弄已經離開了快一個月。
他們從沒分開這麽久過,就算蕭弄離開前……沾滿了他的味道,又喝了用他的血作引子熬的藥,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心底若有若無的擔憂被樓清棠清晰地寫在了紙上,鍾宴笙深吸了口氣,攥著信擰著眉在書房裡轉來轉去半天,恨不得能生出對翅膀飛去漠北。
坐下來寫回信的時候,他恍惚明白了侯夫人從前為什麽總是會去拜佛。
小時候他身體不好,鍾思渡也被弄丟了,生死未知。
人力所不能及時,難免會祈禱上蒼。
收到這封信後,鍾宴笙不太好意思地在回信裡夾上了自己貼身的腰帶。
更貼身的東西他不太好意思送過去,腰帶總歸是沾了點他的味道,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蕭弄有用。
幾日之後,蕭弄回贈了一個玉帶鉤以及一封信。
信上言簡意賅,筆意瀟灑:“迢迢,要小衣。”
鍾宴笙的耳尖紅了:“……”
這個壞流氓。
可是蕭弄都開口問他要小衣了,會不會真的頭疼了?
鍾宴笙輾轉反側了一晚上,還是紅著臉脫了晚上睡覺穿的小衣,心虛地包了好幾層,讓人送去了漠北。
又過了幾日,蕭弄又回了個信,得寸進尺:“迢迢,褻褲也要。”
鍾宴笙:“……”
鍾宴笙不理他了。
不理蕭弄的同時,鍾宴笙接見了許多隱藏起來的太子舊部。
老皇帝估計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時隔幾十年,仍有人會為康文太子發聲,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殺也殺不完他父親的舊部。
有了這些舊部支持,鍾宴笙在朝中站得更穩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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