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弄霧沉沉的眸子望著他:“又哭了,為什麽?”
鍾宴笙啊了聲,擦了擦滿臉的冰涼,悶著臉道:“你快點恢復。”
蕭弄現在又聽不懂,他還想問問蕭弄的頭疾是怎麽回事呢,會不會跟那個老東西也有關系。
他感覺全天下的壞事都有老皇帝的摻和。
蕭弄伸手撫了撫他的腦袋:“嗯。”
鍾宴笙認認真真地朝著靈牌拜了拜,將香插進了香爐中,蕭弄歪頭看著他的動作,也學著他,取了線香準備拜。
鍾宴笙又想哭又想笑的:“你拜什麽呀。”
蕭弄道:“你拜什麽,我拜什麽。”
腦子不清楚時的蕭弄,除了行為不受理智約束,說話好像也比平時要直白熱烈得多。
平時要麽就是不吭聲,要麽就陰陽怪調的,嘴硬得不行。
鍾宴笙被他影響得心情又好了些,咬咬唇輕聲說:“我在拜我爹娘。”
聽到鍾宴笙的話,蕭弄的神色忽然肅穆了很多,規規整整地拜了三拜。
鍾宴笙看著他的動作,眨了眨濕漉漉的長睫,疑惑問:“你都不知道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拜他們?”
蕭弄隔了會兒,霧藍色的眸子從靈牌上轉回他身上。
鍾宴笙撞上他的視線,那雙烏黑的眸子泛著血絲,卻被淚水洗得愈發明亮乾淨,仿佛一面鏡子,能映出所有的心思。
蕭弄緩緩道:“因為是你爹娘。”
鍾宴笙歪歪腦袋。
蕭弄勾了勾唇:“讓他們放心一些。”
鍾宴笙莫名就開始局促了。
他差點忘記了,這是在父母的靈堂前,蕭弄跟著跪下來拜,他爹娘會不會誤會什麽?
他剛剛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麽為他們報仇雪恨,都還沒想好,怎麽跟他們介紹蕭弄。
鍾宴笙重新望向靈牌,默默想,希望他們可以來他夢裡問問他。
鍾宴笙曾經長久地迷茫過自己究竟是誰,今日才知道真相。
先太子和太子妃的畫像與記錄,都被老皇帝派人燒毀了,他沒有見過他們。
可是鍾宴笙知道,他們一定是很喜歡他,很期待他的降生的。
他真的……好想見見他們,哪怕是在夢裡也好。
作者有話說:
先太子和太子妃:噫,更不放心了。
瞎弄開始數花瓣:他嫌棄我年紀大,他不嫌棄我年紀大,他嫌棄,他不嫌棄……
當當!揭曉答案,瞎弄精神失常中,是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的,自己也控制不了,沒有一直在裝哦~(沒有那麽狗啦)
本章不失為一種見家長(
第六十五章
鍾宴笙跟蕭弄在堂屋裡待了許久, 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從蒲團上起身的時候,他認真地想,等蕭弄恢復清醒, 他問清楚話後, 就帶蕭弄來告訴爹娘, 蕭弄到底算他的什麽人。
現在蕭弄不清醒,外面人太多了, 萬一給誰看出來蕭弄的狀態不對就不好了,鍾宴笙不敢帶蕭弄出門,乾脆就坐在了堂屋裡, 等衛綾把樓清棠帶回來。
衛綾是東宮暗衛統領, 訓練出來的手下也都擅長隱匿, 又熟悉山林裡的情況和地勢, 神出鬼沒的,所以寶慶府的官兵一直拿他們沒辦法。
前夜山林裡那麽熱鬧,衛綾派了人藏在四處盯梢, 要找到樓清棠應當不難。
踏雪看出鍾宴笙的心情不太好,等他坐下,立馬噠噠噠跑過來, 把毛茸茸的大腦袋放到他膝蓋上,銜著自己的尾巴往他手裡放。
厚軟的毛發蹭過手心, 鍾宴笙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兩把踏雪的大腦袋:“謝謝你, 踏雪。”
蕭弄坐在他旁邊, 冷眼看踏雪撒嬌獻媚, 嘖了一聲。
鍾宴笙聽到他不悅的聲音, 知道他腦子不好, 又跟踏雪計較了,頭也沒抬的把空著的那隻手遞給他,大方道:“給你玩。”
遞過來的那隻手手指瘦長,腕骨細瘦,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了,渾似美玉雕成,指尖又透著一點點的粉,薄薄的肌膚裡仿佛也氤氳著芬芳的蘭香。
蕭弄的不悅維持了幾瞬,就難以抵抗地抓住了鍾宴笙的手,攏在手心裡捏弄著,盯著他雪白的手腕。
好香,想啃一口。
瞥了眼大堂正中間的靈牌,蕭弄的眼底泛起幾分忍耐的苦惱。
當著人家爹娘的面,不好啃。
鍾宴笙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一劫,抱著拱在懷裡暖烘烘的大貓揉了會兒,腦子暫時放空了,後知後覺地感到渾身的疲憊,腦袋一歪,就勢靠到蕭弄身上,想休息休息。
他前十八年加起來,都沒最近想的事多。
像被一隻身嬌體軟的漂亮小貓突然靠到身上,蕭弄的呼吸頓住,一動不動地偏下眸光,看鍾宴笙像是很累地閉上了眼。
他哭了很久,鴉黑的睫毛濕成凌亂的一簇簇,從眼皮到鼻尖都泛著桃花似的紅,在瓷白的肌膚上透出種易碎的脆弱,漂亮得不行。
他風寒都還沒痊愈,但比起身體上的疲憊,心情大起大落的,心神的損耗更大。
蕭弄的嗓音低而柔:“睡會兒?”
靠在他肩上的腦袋搖了搖。
“吃點東西?”
又搖了搖。
鍾宴笙閉著眼睛,感受著蕭弄身上熟悉的氣息,心裡寧靜,嗓音還啞啞的,帶著點鼻音:“什麽都不用做,陪我坐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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