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回答:“公爵大人,我在客室聽到那位金發少年稱自己叫做艾利克斯,沒說姓氏。”
萊昂翻閱公文的手停了下。
他記得,重回皇室的第九子就叫艾利克斯。
這個名字很常見,但那雙金眸和金發並不常見,他沒見過本人,報紙上沒刊登他的人像,只是道聽途說,那孩子有一雙和母親極像的眼睛。即便這種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只有一些入首都的高級貴族才知道,因為其他人對皇室其他孩子多一個少一個根本不在乎。
他猶豫了一會兒,對管家吩咐道:“你去找情報官,讓他提一些有關皇室九王子的情報出來給我。”
“是。”
***
艾利克斯實際上並沒有想向萊昂公爵隱瞞自己身份的意思。因為只有這樣,之後他才能合理地向他提出戰事相關的事情,他需要向蒙德公爵確認一些事。
這一個月正是他了解這個領地,並讓蒙德公爵思考的緩衝期。
盡管前世曾經於一片戰場上並肩作戰,他還不夠了解這片領地和這個人,這是值得花時間的。
丹姝夫人領著他們來到了城堡貼著後山的一處花園。
一路上見到她的人都和她打招呼,她也熟稔地笑眯眯回應。
在花園中心,他們看見了一座小有規模的玻璃溫室。
“我很喜歡在樹下喝茶,本來說建個亭子就行,他怕我凍著,就修了個溫室。除了生死木,我還在裡面種了花。”
丹姝夫人打開溫室。
映入眼簾的是琳琅滿目的各色花朵。
溫室裡還有水霧繚繞,英格爾看到了加溫和造水霧的魔石掛在上面。
溫室裡側最大的花壇裡一棵巨木矗立。
這讓他想起了魔杖師的形容。
一半枯槁死絕,一半蒼盛繁花。
時值生死木開花的季節,那樹,若是單看一半,只不過是普通的樹木,可是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奇異的景觀。
生的那一半,如同英格爾前世所見古老流蘇樹,枝葉繁茂,細小純潔的花朵堆累,充滿了質樸感。
死的那一半與尋常枯木一致無二,灰白的樹皮沒有一絲生機,一點綠意甚至一隻蟲都瞧不見。
兩部分的銜接處沒有一樣,消去了界線,讓人分不清從哪裡開始是生,哪裡是死。
丹姝夫人指了指旁邊的石桌:“你們坐一下,我和它聊一會兒。”
這話很奇怪,但她說得理所當然。
艾利克斯和英格爾翹首以待。
丹姝夫人走進生死木,摘下絲綢手套,貼在了古老的樹皮上,溫室無風,枝葉悄然無聲。
丹姝夫人閉眼許久。
艾利克斯與英格爾靜悄悄喝著茶,不敢打擾,也不敢低語。
就這樣過了大概過了一鍾(10分為一鍾)。
“我知道了。”隨著輕細低語響起,丹姝夫人戴上手套坐回了兩人身邊。
但卻陷入了異常的沉默。她臉上的溫和笑容消失了。
艾利克斯和英格爾直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但也不敢輕易開口。
但丹姝夫人沒讓他們等太久,她輕聲道:“能麻煩巫師大人施法隔音嗎?我希望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英格爾立馬抽出魔杖,他知道,重頭來了。
三個人坐在小小的透明魔力光罩之下。
丹姝夫人烏黑順滑的長發披在身後,黑底紅緞的服飾襯得她膚色越發白皙,深紅宛如熟透的石榴的眼眸色澤,沒由來地讓英格爾想起了自己這一世的母親卡萊娜。
她緩緩吸了口氣,看向兩人,重拾笑意:“首先,讓我來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我沒有與任何人講過,你們是僅有的觀眾,我相信你們會理解的。”
“但這不是一個很愉快的故事。”
第49章 蒙德(5)
她回顧了一下一攤爛泥似的前生。
拉洪公爵把她撿來的目的並不光明。
他是一個善良偉大的領主, 更是一位失去夫人的父親。
他會為了孩子無所不用其極。
小黛西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血很特別。
特別小的時候,她就看見父親割母親的手腕,傷疤一道道累積。
因為看得多了, 黛西也不哭了。
後來就輪到了她。
粗長的針筒扎進血管,比想象得疼。
可久了也沒感覺了,只有針孔的痕跡分外清晰。
那時候, 即便疼也是一種真實的奢侈。
母親不出意外地死了, 是自殺。
她對母親的感情其實不深, 正如對她自己。
後來,她被賣給了拉洪公爵, 想必他開出了她父親無法拒絕的價格,不然她父親很難放手一個搖錢樹。
拉洪公爵身負重傷, 但他一開始沒有用她的血給自己治療。
反而給她看書,學知識, 教她禮儀。
後來,她知道了。
她是給他的三個孩子準備的出氣筒和血袋。
孩子們有著和他們親生母親一樣的病。
她的血能夠延長他們的命,甚至能治好他們。
同樣是用針筒取血, 黛西卻不討厭拉洪公爵。因為除此之外的一切, 他都沒有虧待她。
拉洪公爵死得比較早,他的病重到無法治療,黛西的血液沒用。
黛西很討厭那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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