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爾從一開始會看艾利克斯的眼色說話,到後來恢復了原樣,用不了多長時間。
艾利克斯會強迫他吃一些補身體的食物,英格爾一開始會硬著頭皮吃下去,後來不喜歡就會直接說,然後艾利克斯就會想辦法讓人將這些東西做成他喜歡吃的模樣。
英格爾的身體有在一天天好起來,他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身體也越來越懶。
“我需要適當運動,不然我的身體會廢掉。”
當他這樣對艾利克斯說的時候,艾利克斯頭也不抬,“你可以在房間裡運動。”
然後,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的英格爾就如同複健一般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我可以出去嗎?”
“.......”
得到的回答始終是沉默。
英格爾有點煩躁起來。
從艾利克斯給的文件裡來看,各國正在飛速地重建家園。之後就是投入大量人力開采魔石礦,種地生產糧食。國家政策上全力支持工農的發展,尤其鼓勵提高生產力的新機械的研發還有電力驅動裝置的應用。
英格爾夜晚站在窗口一眼便能望見,王城之外,已無燭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枚電燈的白色亮光。
他沒想到僅僅幾個月的變化竟然能如此迅速。
戰爭時期,國內的生產發展幾乎是完全停滯的。這幾個月相當於是報復性地反彈。
其中,妮妮芙的功勞是最大的,她的勞作基本上是不支付報酬的,她的存在讓大多數人一段時間內不必擔心吃飯問題,能好好投入重建工作。
等到土地恢復,農業重新開始運作的時候,大量機械農具要投入使用,那個時候也能支持人們的日常生活所需了。
他沒辦法上街去看看城市裡真實的生活,沒辦法在實際層面給予幫助。
沒了魔力,他也沒辦法聯系翡冷,不過好在,他之前多留了個心眼,打造了一個銘牌將其和使用方法都交給了列霞他們,這樣就算他不在也能有個人能接收消息。
英格爾繞著房間轉圈轉累了又只能躺回床上。
要麽看書,要麽陪菲涅和可可玩。但就連他們倆也是想去哪就能去哪,菲涅從窗戶跳出去就能在天空上飛個好幾圈。
但每次他想跳上菲涅的背的時候,艾利克斯都在盯著他,讓他只能自動回屋,在沒有魔法保護的情況下從高空摔下來也不是鬧著玩的。
打仗的時候他隻想躺在床上不起來,但現在他恨不得出去繞著首都轉三圈,是不是人就是那麽犯賤?
兩人各自用完餐,一個辦公,一個看書,就這樣持續到了深夜。
英格爾看著昏暗的燈光眨巴著眼睛:“你這樣眼睛不難受嗎?再開亮一點也不影響我睡覺的........”
說著說著,他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在這段時間的調養下,他的生物鍾總算逐漸恢復了正常。
艾利克斯抬頭望了他一眼,看了看手頭已經告一段落的工作,伸手熄滅了燈。
隨著夜色深去,月光靜靜地顯露它的清冷浩渺光輝。
艾利克斯用手撐著臉頰。
看向床上的人。
英格爾的睡臉沐浴在皎淡月光裡。
艾利克斯也想像他一樣閉上眼睛就能進入夢鄉。
可是他做不到。
他致力於用工作填滿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發呆的時候,過去不久的那段戰鬥時光就會重回他的腦海。
他發現英格爾那樣各種後遺症也是在那個時候。
他忘了他的那一段時間。
英格爾把艾利克斯的記憶存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他把它交給了神。
即便把艾利克斯的記憶封印,英格爾還是不讓艾利克斯知道自己受傷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艾利克斯是那種即便是陌生人,做出了這樣的犧牲,也不會放置不管的人。
那個時候,艾利克斯看到了英格爾在生活中的細節。
英格爾會在商討一些重要事情的時候,在無關緊要的地方突然皺緊眉頭,好久不說話,然後在他詢問地時候像無事發生似的輕輕帶過。
他會用揉眉角和捏眉心的方式掩飾自己的頭痛。
他會隨身攜帶帕子擦血,因為不能經常換,所以那帕子都被血色染透。
戰場上的食物本來就隻用來填飽肚子的,胃部不好的他只是硬著頭皮吞了下去,事後再偷偷吐一半出來。
因為戰事頻繁,英格爾被叫起的頻次和艾利克斯差不多,要知道,他是幾天不睡也不會有任何健康問題的高階騎士。
戰場上的英格爾只是不斷地消瘦。
而那個時候,艾利克斯什麽都沒有做。
他所覺得英格爾是個能夠吃苦,很有毅力,不怎麽喜歡表現出來卻令人值得敬佩的巫師,他和其他巫師不一樣。
他對自己狠,對別人溫柔,冰冷寡言的面具底下是一顆暖的心。
他“不了解”他的過去。
但他知道他是一個值得托付身後的戰友。
那時的艾利克斯對他的犧牲,沒別的想法,因為換作他自己也會這麽做。
英格爾和他親口說過沒什麽大事。
他看起來是個很謹慎的人,處處也都很小心,於是他信了。全信了。沒有絲毫懷疑。
戰場上的人沒有不吃苦的,只要不是致命的傷和病,不至於多麽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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