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倒是沒有責怪他們。
但這證明了一點,英格爾在將領中的威信比他想象的要高很多, 起碼經歷過戰爭,與他並肩作戰的, 他們寧願接受懲罰,也要選擇尊重英格爾的意願。
經歷過魔族南部戰役的人也大多在得烈領地裡。他打算之後如果有去那邊作戰再嘗試問一下。
不過倒是有個人給他提了個意見。
“你們不是朋友麽?您如果想知道,為何不直接去問他呢?”
艾利克斯也是這麽打算的。
還有個人說了他的猜想。
“會不會是因為他知道您比較體貼下屬, 他怕他因此不能再上戰場參與戰鬥?這是我個人的猜測。”
這是個可能性很高的猜測, 像是艾利克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知曉了英格爾其實是個不懼犧牲,甚至犧牲過自己很多次的人,他會考慮不再讓他上前線,榮譽退役。
但是再考慮到目前形勢不容樂觀的戰局, 英格爾仍是個不可或缺的戰力。
從這方面想,他此舉也是顧全大局。
非常難以想象, 其他人眼中的英格爾和他這些日子所見的英格爾是同一人物。
也許他那個小心謹慎, 步步為營,沉默不言的性格正是因為之前數次的犧牲所造就的。他也終於知道了英格爾身上那些淺淺的傷疤是怎麽來的, 在看不見的地方,他身上應該還有更多的傷口,證明他為了人們而犧牲自己的痕跡。
艾利克斯多少有些痛惜。
在英格爾去薩合支援,尚未回歸之前,艾利克斯又去問了身邊的人。
昆佩烏聽到“不死的巫師”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冷下臉:“是誰跟您提的?”
艾利克斯奇怪道:“就不能是我自己發現的?”
由此他確認了,連他身邊的人也在瞞著他這件事。
昆佩烏沉默了一會兒。
艾利克斯道:“昆,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我也知道你對我也是同等的相信,我只是在想,這件事其實沒必要瞞著我。”
昆佩烏問他:“這是涅卡上將親自跟您表明的麽?”
艾利克斯:“他都去北方了,怎麽可能?”
昆佩烏搖了搖頭:“那您還是親自去跟他講比較好。”
艾利克斯眼前猶如被蒙上了一層迷霧,他想要揪住一條發光的線,那束光卻轉瞬即逝地從手心溜走了。
昆佩烏用複雜的目光地看著艾利克斯,轉身出去的時候,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了英格爾那時候對他說的話。
“艾利克斯那邊.....拜托你幫我.....”
“可是這樣遲早會被發現的啊!殿下怎麽可能猜不到呢?”
“不會的。”英格爾用篤定的口吻道:“只要封禁一天不被打破,他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他永遠都想不起來,這和他聰明與否無關。”
“為什麽?”
“.......”
英格爾沒有繼續說下去。
昆佩烏暗自咬牙,但是這一次,他站在了英格爾那一邊,因為他再也不想看見艾利克斯重傷瀕死的模樣了。
艾利克斯從昆佩烏那邊得不到答案,想起謝麗爾也認識英格爾,而謝麗爾如今還在東部戰區支援,於是就跑去問他,誰知問題剛問出口,她就開始嚎啕大哭。
“等下,謝麗!你怎麽了?!”
“........艾利克斯,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可是........呃嗚嗚嗚嗚.......對不起.......我答應了他.......我好想告訴你,可是我不能說......啊啊啊我好討厭這樣.......”
***
謝麗爾在得知兩人重傷後,不管不顧地跑回了首都。
她親眼看見了英格爾身體的慘狀,也是看著艾利克斯把英格爾關在一個房間裡後,把自己關起來發瘋,她也差點失控。
然而她沒有時間,失去了兩個關鍵戰力的他們,必須求助黎微爾,她只能回到戰場。
直到艾利克斯斷臂被送了回去,她過了幾天才有余裕回首都看他一眼,她實在擔心。
可是她去的時候,英格爾已經出來了。
艾利克斯完好無損地躺在床上。
英格爾就那樣安靜地看著他。
那時,謝麗爾是松了口氣的。
可是沒等她徹底緩過來,英格爾就告訴了她另一個令她難以接受的事實。
“謝麗,你來得正好,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
“我請求女神,將艾利克斯關於我的記憶封印了。他將記不起有關我的任何事情。”
律、零是這樣告訴他的:
“我們不能消除他的記憶,哪怕是一部分,這是構成他這個人的元素,可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我們不能冒險。但是我們可以封存他記憶中與你相關的那一部分。即使他發現了記憶的缺漏,偏差的違和感,只要他沒有突破十級,就不可能破除封禁。”
女神早就定下了八級限制,沒有人類能突破十級。所以只要女神不主動解開封禁。他就永遠記不起來。察覺了什麽也不會去深究。
他曾經想過自己動手,但很可惜,他對於記憶的生成規律完全不清楚,也不可能使用這樣的魔法,只能請求女神。
“.......什麽?!”謝麗爾啞聲反問,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英格爾的神色平靜得像春日無風經過的湖泊,謝麗爾看向床上的艾利克斯,刹那間明白了,他並不是說說,他已經成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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