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得雨聞言更加高興,“參將大人說焦潤嗎?他連百戶都沒混上,有甚本事?難得參將大人看得起,自然得效命的!”
弓捷遠點了點頭,“讓他好好乾!我無權力,但他若是乾得好,有機會時自會替其陳情,跟韓總兵討個百戶千戶來當當。”
焦得雨聽得喜不自勝,弓捷遠讓他回去,而後阻止弓秩再添熱水,起來攏衣服說,“師兄還有錢呢?”
郭全淡然而笑,“我是富人,小主子不用操心這個。”
弓捷遠明知他是得著谷梁初的供應,不再多問,隻又叮囑弓秩一句,“我見那個焦潤雖然不像讀過很多書的,性子卻要比他爺爺和父親沉穩很多,你留心些,仔細看著到底如何。明後天哪日風小些,我就回薊州去,不一定緊忙著返回來,新帶回的三十個兵都要加緊操練,二十四衛太能幹了,也得防著他們驕傲,專門欺負初來的人。”
弓秩認真應著。
弓石卻把臉兒給擰起來,“少爺心裡單沒有我。焦潤都有機會百戶千戶,什麽時候想著提攜弓石?”
“那是你沒有用。”弓捷遠不在意道,“沒有一樣本事還敢妄想千戶百戶?隻讓兵卒們看你哭麽?時間不早,師兄和弓秩都去歇息,留這沒出息的家夥搬桶擦地。”
郭全和弓秩聞言都笑,果然走了。
弓石瞪著眼睛氣了一會兒,到底計較不得,暫時丟了浴桶不理,笑嘻嘻地往弓捷遠的身邊湊乎,“沒官做就沒官做,弓石總能陪著少爺就行,也不稀罕那些虛的。您去薊州要帶著我。”
弓捷遠翻身躺進床裡,算答應了,“就當練練你的馬了!下盤虛浮,腿上要長些勁兒!”
弓石聞言也便高興起來,樂樂呵呵收拾屋子。
弓捷遠歪在被褥裡面,覺得身體微微熱了一些,但總不如給人偎著暖得透實,輕輕闔了眼簾,忍耐不住地想:谷梁初,你的拔步床冷不冷啊?
谷梁初才出乾清宮門。
京城這二日也陰得狠,欲雪卻又不肯痛快地雪。
遼東戰事還膠著著,弓滌邊勝了幾場好的,卻也都是守城之時得了上風,並沒建下長退來敵大破四方的驚人戰績,不符合谷梁立心裡期待。
這位弓馬皇帝隻覺鬱悶,散了朝後就在殿內憋著,並不找誰喚誰。
倪彬掌上傷口已愈合了,但卻抓握費力,遠遠不如從前靈便,他陪在側,眼看天色晚了才勸解說,“皇上久未善進飲食,冬寒時節,不是養生之道。禦膳房新得了好羊肉,老奴已經吩咐他們仔細燉爛,這就嘗一碗嗎?”
谷梁立聞言竟有一點兒出神,“厚兒最喜煨羊肉了!”
倪彬聞言趕緊問,“那是給寧王府送一碗去還是喚王爺來此與皇上一起嘗啊?”
谷梁初微微搖了搖頭,“他何時走?”
“說是十日之內。”倪彬答道。
谷梁立又點點頭,不說話了。
倪彬見他仍舊不提用膳的事,還想再催,“皇上……”
“初兒的傷可大好了?”谷梁立問,“能吃羊肉了嗎?”
倪彬何等聰明,立刻便回,“大好與否得禦醫定,老奴只是聽著王爺已經開始活動,吃吃羊肉該不礙的。”
“叫他來吧!”谷梁立說,“平定候也沒速勝的意思,朕要與他說說這個。”
谷梁初甫到殿外就被倪彬給截住了,老公公輕歎地說,“前次王爺北疆神勇,二十幾天也沒得個分曉,兵家之事,哪是忙得來的?皇帝太急軍務了些,恐誤龍體,王爺多勸著吧!”
谷梁初頷首示意他知道了,待要進去,倪彬卻又突兀地問,“弓小將軍怎麽樣了?”
谷梁初腳步微頓,特別痛快地說,“孤也不得許多消息,隻他暫時之間必顧不上沈家舅舅的往昔之事。”
倪彬臉上微微變化,卻也沒再有再說。
父子二人似乎釋了前嫌,一起湊在禦桌邊上,各自用了一盅羊肉,然後便議起北、東兩線軍情,各抒己見不吝表達,沒留意間時候就不早了。
谷梁立聽得更鼓聲響,意識到兒子回府還有一段路程,暫時撤了談興,“朕也就與你還能這樣痛快地說,當著匡鑄等人總有各樣顧忌,沒愜意的。只是打算再多終歸不是一下能成真的,時辰不早,你也回去歇著。身子還成就不必報,若有違和之處叫人奏與朕知,容你多養上陣,不頻著找。”
谷梁初一面回說已沒事了一面整衣退出殿來,走到庭中望見梁健捧裘而來,微微蹙了濃眉,“早了些吧?”
“已進冬子月了!”梁健說道“白天還不怎樣,夜寒已很難捱,王爺重傷初愈,得細致些。”
谷梁初這才想起自己應該裝著虛弱,便披上了,主仆二人還沒走到奉天門處,便聽外面有了許多紛雜腳步,絕對不是尋常靜肅。
谷梁初立刻掃了一眼梁健。
梁健即刻把臉板了,卻並沒有驚慌失措,隻低聲道,“王爺算得準啊!”
谷梁初輕輕哼了一下,“怎麽能是算的?時間緊迫,他們也沒許多機會,你且去看來了誰吧!”
梁健聞言大步就往奉天門走,只差一腳就要跨出檻外,幾匹烈馬突然橫在他的前面,當中一名著甲持刀的人高聲大喝,“宮城進了賊客,我要封門搜查,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梁健往那馬上一看,卻是府軍前衛的都指揮使扈有輝,心裡冷冷一笑:還有什麽瞞得過咱家王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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