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酷總兵出言試探
李願儒聲音裡面全是譏嘲,“既然認了單薄,你來選擇就是。”
弓捷遠聞言掃視掃視四周。
屋內也無別的東西,隻一把禿了頭的小破掃把矗在房角。
弓捷遠起身過去抓在手裡,把沾灰塵的一面對了李願儒道,“主事再找一個武器。”
可把李願儒氣得不輕,迅速抱了下拳,“那就冒犯了!”說完根本也不尋找什麽武器,合身衝來,當頭就是一拳。
他塊頭大,拳頭也大,極似鍛銅造鐵的錘子,帶著呼呼的風聲襲向弓捷遠的面頰。
聽著力道必然不小,若是砸中,臉也得塌。
弓捷遠看出這人功夫剛猛,這下也未留手,便不客氣,擰身避開那拳,手中掃帚從下撩起,啪地擊在他的腕口。
一股灰塵立刻飛散開來。
弓捷遠自己也離得近,不由蹙眉屏息,拔起腳跟向後移了一步,手臂同時挽了個花,掃帚再打李願儒的胸口。
李願儒見這白臉小郎中身形靈巧行動迅速,手上的活也使得妙,竟不是個尋常文官,心裡生了忌憚,身子急速後躥,側身躲開那擊,想要說話。
換成弓捷遠起性子了。
他已久不動武。
除了跟柳猶楊學功夫,除了偶爾教教谷梁瞻,基本沒有施展拳腳
之處,間或在房中同谷梁初比劃比劃,即使是被讓著,結局也必落於下風。
可這並不代表人人都可小瞧於他。
少將軍時便能衝鋒陷陣宰殺墨吏,這兩個月輕功又很精進了些,真當他弓捷遠是個手軟腳脆的沒用東西?先將修為提升到谷梁初那般境地再來輕視不遲!
因此根本懶理李願儒心裡變不變意圖,弓捷遠手中掃帚僵蛇一般追上,唰唰連擊,招招飛快,次次精準,隻把個乾草綁成的清潔之具耍成了傷人利器。
李願儒自負功夫,雖然驚訝,也未怯懦,本來想要慨歎慨歎弓捷遠善於藏拙,竟然是個好功夫的,沒得機會表達,即刻放棄,凝神應付他的進攻。
都以為會是力量懸殊的野蠻廝鬥竟然打成了招式精良很有看頭的高手對決,陪官都驚呆了,另外幾個工匠也傻了眼,不知這兩個人要鬧出個什麽結果,何時才會停手。
李願儒顯然不是野路數,定有家學或者師門,且也經過辛苦訓練,應敵之時有章有法,十分沉穩。
可惜他遇到的是專以輕靈見長的弓捷遠,他是薑重傾心教出來的貴少爺,因為時刻想著保全性命,所以奇招頗多,每動一下都是既護要害且亦攻人短處,根本不管什麽規矩道理。
失於氣血虧虛,日常練的都是巧勁兒,不耗多少內息,這一段又服了養伯的藥,修習著柳猶楊的騰挪之術,行動之間越發飄逸利索。
時間一長,李願儒就露出要落下風的意思來,非但行動變得慢了,氣息也漸沉重。
這是當事人或者內行才能明白的事,陪官雖也能使幾招刀劍,卻沒什麽見識,只見兩人兀自激烈相峙,心裡急躁難言。
不管誰有傷損,自己都逃不了乾系。
正在煩惱,門口突然傳來一個低沉聲音,“這般膽大,竟敢廝鬥!”
弓捷遠抽神一瞥,但見來人服飾尋常氣勢卻不平凡,立刻向後跳了一步,收回手上翻飛的掃帚不鬥了。
李願儒身上壓力驟失,心裡松了口氣,也看那人一眼,立刻停了動作拜倒下去,“參見總兵大人。”
卻是韓峻到了。
屋裡的人都在行禮,弓捷遠卻隻忙著看人,心想這便是馮錦的郎君了,他倒來得快,可見時刻能知炮廠動靜。
官高品大,但這並非帥營也不是將府,弓捷遠驕傲慣了,即便知道韓峻比自己年長不少,因為馮錦之故,下意識就當了平輩人,只是躬了躬身。
韓峻板著臉掃掃屋內眾人,一時未語。
宋棲由外進來,緩緩立在韓峻的身旁,眼睛看著炮廠諸人,語意有些不善,“請酒就請酒,趁著老頭子不在欺負我的郎中,討著了便宜沒有啊?”
這話十分護短,弓捷遠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悄悄丟了手中掃帚。
李願儒是始作俑者,逃避不得,硬著頭皮答話,“大人寬宥,小的酒品不好,勸不得郎中多飲,起了燥火,因此惹事,甘受懲罰。”
“燥火?”韓峻的聲音磁沉如同老鍾,冷意自然生發,“你倒有話可說。兩位大人奉旨巡查,你敢公然怠慢,是想如何?”
李願儒聽他把話說得這樣嚴重,登時冒了些汗,心悔一時意氣,竟給自己招了大禍。
弓捷遠這才開口,“總兵大人容稟,實是我與主事在鬥酒玩,鬧脫了些。商定好了比武定出輸贏,罰頭不過杯酒。雖然有失體統,卻沒怠慢之說。酒桌沒有大小,還請總兵大人體恤。”
他這副番話一出,不但李願儒和幾個工匠,連那陪官都松口氣,暗道要論起來自己也有責任,總是大事化小才好。
韓峻正式看看弓捷遠,“郎中量寬,自該成全,只怕李主事帶了壞頭,以後都跟他學不敬上官。炮廠雖非本將所轄,畢竟是薊州的要所,都是臉面上的事情,也當幫忙管管。”
幾個工匠聞言齊齊跪好,認罪而又求情地說,“還請將軍寬恕主事魯莽,來日必然不敢忤逆上官。”
弓捷遠又再說道,“這也是我不好,為了杯酒就跟幾位大哥鬥勇,將軍放過這回,莫讓人言京城來的小官恣意妄為不成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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