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伸手捉住他的腕子不給逃走,微笑地道,“倒也精彩。”說完便從腰封裡面摸出一塊碎銀給了鄧取。
鄧取高興接著,眼睛亮亮地瞅回韓峻。
韓峻也笑著說,“廚裡提一壺酒,找人去喝!”
鄧取樂顛顛地走了,並不管屋裡的弓捷遠正如他剛才形容的李主事那樣面似豬肝。
谷梁初將人送回座裡,既帶安撫又露調笑地說,“捷遠也夠厲害,拿個掃帚便教訓人。”
韓峻已趁鄧取胡謅之際敬了谷梁初好幾杯酒,這時又給斟滿,“廠裡的人經年都乾苦活,便是小有官銜之人性子也都粗燥得很,加上州府體恤他們辛苦勞累,平日縱容有加疏於管理,難免就會張狂了些,郎中出手教訓教訓也是好事。”
弓捷遠忙又解釋,“只是一點兒誤會,後來倒和李主事做了朋友,並沒有教訓之說。”
韓峻點頭讚許,“不愧是將門之後,懂得威懾也懂得施恩,會籠絡人。”
弓捷遠不欲認可這個評價,待要反駁,抬眼看見谷梁初似笑非笑地瞧著自己,眼神裡面竟然藏著驕傲,就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屋內暫時冷清下來。
谷梁初和韓峻都非誇誇其談之輩,他們上午相見,想必已經聊了不少,這會兒除了喝酒也沒更多說的。
弓捷遠本和韓峻生疏,雖然知道他是馮錦心愛之人,隻給他冷酷煞人的長相鎮著,心裡近不起來,就更沒有什麽話語。
昨晚幾乎沒睡,這時氣氛一沉,倦怠感立刻就襲上來,弓捷遠的眼神不由自主發粘。
韓峻似未注意,揚聲喚人,“添些菜來。”
第174章 借草廬鳩佔鵲巢
桌上佳肴根本都沒太動,弓捷遠剛想阻止,外面進來的人卻向韓峻報告,“啟稟將軍,韓老爹突發風疾頭痛難忍,軍醫正在為其診治,不知輕重如何。”
韓峻聞言立刻站起身來,先是往外走了兩步才又回身與谷梁初施禮,“王爺勿怪,這人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老跟隨了,感情不比平常,必須得去看看,還請寬宥失陪之罪。”
谷梁初立刻便說,“將軍且去,不必在意。”
韓峻聽了便喚,“來人!”
另外一個生臉的軍士進來。
韓峻吩咐他說,“由你在此伺候王爺,午膳晚飯,務必照顧周全,本將若是牽絆住了,便將兩位貴人安排在客舍裡面安歇,茶水巾帕,一樣不能少了。”
軍士利落應下。
谷梁初聽後更說,“將軍快去吧!孤會自便,不需如此叮囑。”
“草屋茅舍,王爺且自在些!”韓峻仍舊說道,“這些人都是我的親兵,絕對不會泄露王爺行蹤。末將定會盡早返回。”
谷梁初起身把他送到門邊,“風疾凶險,需要仔細看護,既是已有春秋之人,自然疏忽不得,將軍莫耽誤了。”
弓捷遠跟在谷梁初的身邊,眼望著韓峻如飛去了,有些不知所措,“這……”
谷梁初攜著他手坐回席邊,先是溫聲遣走那個奉命伺候的軍士,“且去外面歇歇,有事喚你!”
軍士聽命去了。
谷梁初這才動手給弓捷遠夾菜,態度輕松地說,“好好吃飽,然後躺一覺去,韓峻不會很快回來。”
“啊?”弓捷遠沒有聽懂。
“他沒地方安排孤,”谷梁初神情平淡地說,“只能藏在家裡。勉強陪著轉了一上午的荒山,還得好言好語地跟著吃飯,心裡早就不耐煩了,這是借故躲出去的。什麽添菜?一大桌子菜還添什麽呢?就是暗號!著急也是演出來的,戲頭倒好!”
“那……”弓捷遠向來心思敏感,聽了這話心裡立刻不太舒服,“咱們還要厚顏賴在人家這裡?直接走吧!”
“走就留了嫌隙!”谷梁初把塊雞肉從骨頭上剔下來,輕輕塞進弓捷遠的嘴裡,“孤猜他後半夜,或者快凌晨時必然回來送行。咱們且裝糊塗混著,反正好酒好菜,還有這般雅致的房子。你不是困了嗎?自在睡個飽的。此處山水別有味道,傍晚起來孤陪你出去看看風光嗅嗅林氣,當遊玩了!”
“你倒安然。”弓捷遠使勁兒嚼著雞肉,樣子有點兒賭氣,“堂堂的王爺也不在乎臉面,給人撂在家裡還能怡然自得。”
“這有什麽失臉面的?”谷梁初笑笑地道,“孤也沒在他的房子裡胡來。”
弓捷遠更加別扭了些,“胡說也不要臉!”
谷梁初見他只是不能放松,就打岔問,“還沒說你和那個李主事怎麽成了朋友?”
弓捷遠道行不夠,果然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當下就將李願儒怎麽不計前嫌地給自己帶字條,認識了李望儒之後怎麽提到李猛等事說了一遍,邊講述邊被谷梁初哄進半碗飯去,末了還要強調,“你可別聽那個鄧取胡謅,我沒那般厲害,估計是李二哥念我畢竟是個京官,比劃時候束手束腳未得施展。”
“嗯!”谷梁初趁機又喂了他兩口雞湯,“隻教你未吃虧便成。打架還能打出情分來,也是難得。不是說還要待上兩三天的麽?怎麽明天就回去了?幸虧孤沒先對韓峻明說要住一住,否則當真打嘴。”
弓捷遠已經被他逗開了胃口,一面吞著雞湯一面回答,“你在這裡我也靜不下心,多留也是耽誤工夫,不如回去。”
谷梁初見他吃得香甜,情緒甚好,“為何靜不下心?是思念孤,還是擔心給人發現孤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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