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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攜手諾不問將來
“大功一件?”弓捷遠覺得不可思議,“寧王嶽丈與周閣珍有親?”
“同祖族弟,”谷梁初語氣甚為平淡,好像此事不足為奇,“不遠不近剛剛好。沒這層關系,北王怎麽得了周閣珍的支持?”
怪道可以稱網啊!經絡相連彼此交通。
“那你爹就縱容他們偷火藥?”弓捷遠無法置信。
“自然不能。”谷梁初搖頭說道,“多大的功勞也不能妨害他掌控自己的江山。”
“那你怎麽不明白告訴他?痛快地一窩剿了?”弓捷遠立刻就問,“皇權在手還怕什麽?天下都搶了還在意這點兒小事?”
“一窩?”谷梁初歎,“捷遠何其癡傻?所謂狡兔三窟,何況一幫狡人?當真想要做到一窩剿了不需周密計劃?此事非小。父皇性烈,惹得天子震怒實在容易,可若殺一儆不了百,不是丟了穴頭?”
弓捷遠呆呆看他。
“此為其一,”谷梁初接著說道,“孤更擔憂的是,為了掩藏南下奪權這一路的錢糧來源,也為了後面源源不斷的財路,國主倒與這一乾人達成交易,能殺人的隻問首惡自以為抓大放小,能賺錢的舍車保帥從長計議,他們都圖後謀,孤卻再沒法子盯住這些人的尾巴。”
弓捷遠倒吸一口涼氣,“你爹他……竟會……”
谷梁初的臉色陰了下去,猶如暮雲,“凡能成大事者,哪怕看起來是塊暴炭,其實都是能屈能伸的。捷遠,當皇上的人能等得,因為一戰半戰不過丟些士馬死個將軍,永遠會有人來接替著為他效力,滌邊將軍和遼東官兵可會這樣想麽?”
“你是為了我爹和遼東之兵?”弓捷遠根本不敢相信他。
“孤自是為了站穩腳跟抓緊權柄,”谷梁初也不諱言,“但孤所以跟你明白交代,捷遠,那是因為咱們的利益是共同的。孤要自己無人能撼,亦要大祁無人能撼。”
弓捷遠聽得說不出話。他向以為自己熱血丹心,可此時的谷梁初也是壯志雄懷,值得敬讚。
“還不信孤?”谷梁初凝視著他,低沉地問。
“那,”至此,弓捷遠只能選擇相信他指望他,“你今兒這樣,不算打草驚蛇?”
“只要沒把事情捅到皇上那裡,網子沒有破大窟窿,大家都會撐著原狀不動。”谷梁初搖搖頭說,“想要收手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兒,誰掛著許多糾葛也不能行動自如,寧王嶽丈自己亦騎著虎,上下受著許多牽製。你猜他若是同買家說被朔王發現苗頭了所以暫時不做,吃慣了嘴的家夥們容不容他?”
所謂上了賊船除死方休,這些人賺的就是斷子絕孫的錢,沒有退路。
“事已至此,他們更會步步緊盯雙管齊下,一邊緊緊盯著孤的動靜,琢磨孤到底有沒有掀桌子的心,一邊盤算到底是哄進盟去養著用著還是乾脆找個辦法殺了永絕後患。”谷梁初不見弓捷遠開口,又接著說。
弓捷遠聽得渾身發涼,他曾恨這人入骨,如今卻不想他有丁點兒意外。
“不管哪種,”谷梁初又摸摸弓捷遠的後腦杓,“哄還是殺,六萬兩都會先送來的,不能讓咱們白忙活。”
“你……”弓捷遠忍不住擔憂起來。
“孤若那般廢物,”谷梁初哼了一下,“大祁也就無需再有這個王爺。”
弓捷遠說不出話了。
谷梁初等了一會兒等不到他的反應,抄手抱起人說,“這小榻子不夠舒服,還是回寢殿裡去歇著。”
弓捷遠由他抱著,身體落到拔步床的鋪板上才輕聲道,“谷梁初,你們下南京時用沒用過那種五眼銃啊?只要一個人拿著銃就能壓製好幾騎兵馬,打中了的,便是當時不死也救不活。”
谷梁初俯身瞧他,“帶著了的。”
弓捷遠微微一笑,“北王當真富有。膠遼全軍一共配了五百多柄,我爹的近軍也隻得了一百,分成十隊,掩在騎兵之中作戰。這般呵護,不過是因為火藥實在太貴,真在戰場大用起來,隻消一線來敵,元宵那種花筒,王爺得年頭年尾時刻不停地放。”
谷梁初幫他拽去鹿皮靴子,淡淡地道,“孤自知道。”
“所以將軍們仍然多拿盔甲盾牌作為防禦,用大好男兒的血肉去迎外敵刀槍。”弓捷遠的聲音啞了,“這些混帳的子孫兄弟想是不用當兵。”
谷梁初輕輕摸摸他的臉頰,“孤想辦法,你莫難為自己。”
“火藥運輸風險極高,”弓捷遠不肯停下,“弄個不好就是人亡車毀都做了焰火。京城需要儲備,為的是北疆寧靜宮城安全,這些人既是一個聯盟,自然不只京城這一處兵器庫能偷,可你看他們,天子眼皮底下也不膽怯,各省裡面自更猖獗,定已不知賣了多少自毀長城的滅族錢。”
“是。”谷梁初想要安慰他,“快到頭了。”
“我若是不知道就罷了。”弓捷遠終於克制不住心裡的翻湧,“現在我知道了,就會替那些苦守在邊防上賣命的軍士們不值,他們一個月的俸餉不過一斛,吃飽都費勁更不要說吃好。百姓小民把他們當成霸匪痞子,朝廷也不給配婆娘兒女,終年抿著粗布軍服在寒風裡站崗放哨,歇了值還得種地采鹽,這般捱熬,就為了哪天去給人當銃靶子嗎?”
谷梁初見他眼尾猩紅,迅速晃起了閃亮的淚意,伸手將人扣進懷裡,“孤知道了,你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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