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覺得自己下作惡心。
甚至覺得他少年失怙,後面又遇到凝蕊和樸清的合夥欺騙是應該的,人品不好,還佔了權勢地位,上天怎麽可能更優待呢?
因此,雖然始終舍不得放手,雖然到底把人摘到了掌心,後來弓捷遠的表現裡也露了情願,他還是沒有信心。
沒信心能融化這個總是憤憤的,總是要掙扎反抗不肯逆來順受的少年郎。
谷梁初想弓捷遠既然是顆小硬石頭,自己就當成糖粒含著吧,反正冰不壞人,反正硌不太痛。
因此即使氣過這人沒有真正地與自己同心同德,氣他不管不顧地為尚川爭口,谷梁初的心裡也恨不起來,惱怒稍稍一淡就想管他是個什麽混樣呢,隻管寵著就是。
沒想到還真寵軟了他。
真不容易。
真是驚喜!
預料不到的意外之得讓谷梁初不知應該作何反應,又想雀躍又想流淚,忍了半天將兩種情緒都壓下去後才伸手去推懷裡的弓捷遠。
弓捷遠不讓他把自己推開,擰著勁兒地抵抗。
谷梁初雙手支住他的腦袋細看,目光似要扎進他的心裡,“捷遠,在說什麽?”
弓捷遠不吭聲。
他不打算回答。
谷梁初好聲商量,“重說一次。”
弓捷遠的眼尾也起了紅色,便在夜裡也看得清,他很有些慍怒地道,“你想得美!”
看到這副樣子,谷梁初終於放下了心,笑容如波泛開,“孤沒聽錯,捷遠說喜歡孤了!”
弓捷遠瞧清他的笑容,心裡突然酸得難受,輕輕吸吸鼻子,“是什麽了不起的事麽?”
“是了不起……”谷梁初不把話給說完就把他給咬住,輾轉流連認真試探,全不似從前那般掠奪攫取。
酥麻從唇尖極速躥起,很快遊到四肢百骸,最後連軀殼深處的心房都癢起來。
弓捷遠狠狠地摟住谷梁初,反客為主地吻他,爬山時候的孱弱全不見了,竟能氣勢如虹。
谷梁初微微掀開一點兒眼簾,用心看著這個近在毫厘的人,清楚瞧見那凝脂般的臉龐上布滿了從未有過的狂熱和熾烈,紅暈如醉酒般染緋了熟悉的眉眼和鼻梁,連那發下的耳廓都已成了瑪瑙,
再也忍耐不住,一面伸手去摸他的衣襟一面在那熱吻裡面嘶聲詢問,“捷遠,這兒有神明,你怕不怕?”
弓捷遠下意識地抬頭,離開那副赤炭般的嘴唇,仰頭去望蒼穹。
谷梁初趁勢剝出誘人胴體,讓他露在月光之下。
怕也來不及了……
弓捷遠跪在了地上。
他最厭跪,尤其是雙膝著地的跪,這個帶點兒屈辱意味的臣服姿勢總是令他深惡痛絕,從前必要想盡辦法抵抗,今夜卻顧不上去在意了。
谷梁初伸手卸下弓捷遠踝上的金環,和他腕上那隻套在一起。
昨夜不敢響的聲音終於天籟神音一般奏起。
月亮往下落去,光線斜照在峰頂,兩個人的身影糾纏牽扯,毫不保留地投在巧奪天工的石鏡子上,遠遠望去,如同仙人起舞。
一場較量只有高下沒有輸贏,兩個人都筋疲力倦地撤下陣來,癱在平石上面淌汗。
“我後悔了!”弓捷遠恨恨地分開兩隻金環,喃喃地怨,“你要害我的命。”
“不準悔!”谷梁初霸道地說,“講出來就得作數。”
“我偏不作數。”弓捷遠覺得自己今天尤其吃虧,為了討饒沒少說好聽的,這會兒特不甘心,就不講理。
谷梁初雖是強弩之末,仍能嚇人,他側頭看看弓捷遠,“孤有辦法讓你作數。”
弓捷遠真吃這個威脅,立刻就投降了,“不悔不悔!你可行了啊,咱們再不回去人家軍士真要找來,成什麽樣?”
下山也不容易,如在峭壁行走。
谷梁初一天之內登峰兩次,便有過人的強壯也需強撐精神,他怕護不住弓捷運的腳步穩健,一隻手攬著他腰,一隻手提著腰刀當拐杖用。
弓捷遠反而把來時的謹慎小心丟一邊了,身體的重心放心大膽地傾在谷梁初的臂上,嘴裡很是輕松地問,“我當著那麽些人逼你爹找尚川時,你心裡在想什麽?”
谷梁初聽他竟然高高興興問起這個,有些詫異,不知該怎麽答。
朔王爺萬千心思,也很有些言辭功力,繞乎谷梁立馮錦或者韓山韓峻等人的時候從不猶豫遲疑,對弓捷遠,威嚇或者疼哄也能信手拈來,但要把一本正經的事講成甜言蜜語還是有些許難。
不太擅長。
他長這麽大,只需要道成敗析厲害,除了容兒,連谷梁瞻也沒怎麽費口舌寵溺。
弓捷遠是個例外。
這個人還精,不好糊弄,表達不好反而壞事。
第176章 敘心情直抒胸臆
“我知道你恨我。”弓捷遠見他不吭聲,半嗔半怪地哼了一下,“就想知道恨成什麽樣子,不敢說麽?”
滿滿的撒嬌讓谷梁初放下了戒備,微微笑道,“恨得想打你。”
“那怎麽沒打?”弓捷遠立刻耷拉了臉,有點兒不悅地問。
“當然是不能,那麽多人都在,孤若是沉不住氣卻該如何收場?非把皇上逼得捉人下獄才了事嗎?”谷梁初又迅速收斂了表情。
“你總這麽冷靜!”弓捷遠仍舊有些不豫,口氣絕非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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