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接近,我只看看他就成。”弓捷遠話裡好帶了幾分惡意,“只怕他給誰毒死藥死了還不知道,畢竟是王爺保著的人。”
另外的小旗立刻就道,“那是決計不會。尚大人用的餐食都是膳食局專門派人送過來的,怎麽可能有毒?”
“有些事情說不準的!”弓捷遠邊說話邊瞄尚川的反應,“裡面這位大人性子乖戾,很有些討人厭的地方,說不準就得罪了誰,安心想要害他的命。膳食局出來的東西自然是好的,卻得一路端舉過來,保不齊就有個看不上他的鴿子路過,在上拉個粑粑什麽的呢?”
尚川終於忍耐不住,“你才總吃粑粑!”
兩個小旗見這兩個有品的命官又要對嘴相鬥,且已這般粗俗方式開頭,不由低低嗤笑起來。
“原來尚大人還能說話?”弓捷遠的臉上很是驚訝,“我還以為昨日打那一場赤膊凍壞了,今兒倒了嗓子呢,都沒舍得攪擾!”
尚川冷冷地哼,“你還知道是攪擾麽?不是故意相煩?本官雖受皇上責罰,還是有公務在身的,許多正經事乾,你莫隻來窗前聒噪!”
弓捷遠面露鄙夷,“閉門造車若是那麽容易,手藝人也沒活路。”
尚川待不理他,又給這話說得焦躁異常,便丟了筆,質問地道,“你待怎地?”
“度支司度支司,”弓捷遠伸出右手食指點點官署楣牌,“沒錢,你怎麽度法?能有的支?”
“那叫你說怎地?大祁的日子就不過了?”尚川蹙眉瞪他,“倒合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混子心意。”
“尚大人說得很對。”弓捷遠竟然點了點頭,“我就是混子。你正經,卻也未必能正經出個子卯來,不過白裝模樣。”
尚川恨得不成,抓起桌邊的廢紙團就丟他。
弓捷遠樂不可支,馬上撿起來丟回去。
看守的小棋眼見兩個大人當著他們的面頑童一般鬧鬥起來,不由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弓捷遠松散了大半天筋骨,作舒坦了,樂滋滋地回了王府,進到中庭便見弓石跪在院裡,有點兒驚訝,“你怎麽了?”
“少爺說我怎麽了?”弓石委屈巴巴地看他,“跟丟了主子啊!”
弓捷遠聞言有點兒想笑,“那倒也是。”
“我以為少爺會去尋我啊!”弓石越發屈了,“親隨們都在一間屋子等著,怎麽就我出了差錯。”
弓捷遠不同情他,指著自己鼻子,“我在燴珍居門口和人說了半天的話,而後鄭晴還送了藥來喝,這你都聽不見,還得特意去尋?到底誰跟著誰?”
弓石沒話可說,嘴角使勁兒往下撇去,似要哭了。
“行了!”弓捷遠隻好不計較了,“跪多久了?”
“自打回來就跪……”弓石立刻哼哼唧唧。
弓捷遠也不問他回來了多久,“那就起來吧!我也沒丟。”
弓石悄悄瞄瞄谷梁初的書房,不敢動彈。
弓捷遠伸腳就踢他屁股,“沒膽的東西,你到底姓什麽?”
弓石趕緊跳起來,念念叨叨地埋怨人,“少爺隻怪我沒膽,出了事情倒護著些。”
弓捷遠不再理他,幾步進了書房。
谷梁初早已聽見他在說話,等進了門,上下打量打量才問,“今兒心情不錯?”
“幹嘛罰我的人?”弓捷遠擠到他和書案之間興師問罪。
“你是誰的人?”谷梁初對這動作甚為滿意,抬手就捏他的鼻子。
弓捷遠卻又嗖地躥了開去,“弓石也就罷了,他太奸懶,嚇嚇也好。若是弓秩你卻得走著瞧。”
谷梁初來了興致,起身逼到他跟前去,“你走走,孤瞧瞧。”
弓捷遠抬臂阻他前進,眼珠帶光地道,“我若把尚川氣病了怎麽辦?”
“能怎麽辦?”谷梁初一點兒都不當回事,“太醫院也沒多遠。”
“人家可是戶部的大員!”弓捷遠皺起鼻子,“你爹的指望!”
谷梁初又想捏他。
“我疲憊了。”弓捷遠如今也有殺手鐧了,“且歇一會兒才能吃飯。”
谷梁初立刻便喚吳江伺候他去寢殿更衣休息。
弓捷遠獨自在拔步床裡躺了一陣,卻沒睡著,想東想西地翻騰個夠,谷梁初剛來看看他便起來,“餓了。”
谷梁初很有一點兒高興,“養伯還是會下方子,別的不說,你的食欲很見長了。”
弓捷遠抬腿出了寢殿,看見弓石在門口立著,便問,“也不早了,壽天沒回來麽?”
“怕擾少爺歇息,我讓他在值房等著。”弓石回答。
這下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弓捷遠立刻瞪他,“你可真會耽誤事,快喚過來。”
弓石如今也摸不著自己主子的脈,隻好去喚。
壽天過來,扼要地說了所見,“今日該跟的人都和小主子在一起吃酒,也沒什麽要緊的,就是回去的時候許公子吐得厲害,還是劉公子扶他走了一陣許府的車子才過來接。”
弓捷遠點了點頭,“今兒起許光和匡勤都不跟了,你和崔典隻盯著劉躍,還是無論細瑣皆記下來。若嫌兩人一起做事累贅,就換著回王府值房歇著,進門的時候避開人的眼目便好。院裡的事情谷矯梁健自會安排明白,隻管吃睡,無需操心。”
壽天應著退下。
谷梁初坐在飯桌邊上看弓捷遠,“怎麽隻跟劉躍了?那兩個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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