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孫明斷喝一聲,“讓你招供就說供詞,隻管扯七扯八,不上刑罰決計不成。”
兵卒們繼續拖人,三兩下就將范佑拽上了刑架,當著幾個大官的面痛下狠手。
范佑疼得嗷嗷狂叫,邊叫邊嚷,“那縣主也是商盟養著的人,大祁多少小城小縣,你們管得過來嗎?左升孫明,你們以為克扣遼東那些軍餉自己沒得著就算廉潔了嗎?那些錢一早挪進了北軍養肥了北王,不然哪有你們今天的高官厚祿……還有劉舉,你這明哲保身的家夥沒沾北王的光嗎?皇上……他又靠的誰……啊……”
常年養尊處優之官到底不耐重刑,沒硬一會兒范佑就暈厥過去。
作者有話說:
毫不猶豫的偏袒就是無緣無故的愛
第144章 同行路腳步分歧
刑部不如詔獄陰冷,也太悶氣。
弓捷遠待得心中煩惡,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劉舉等人互相看看,隻作不知。
梁健卻得寸步不離地跟著,同時好言相勸,“司尉可是覺得累了?一時半會兒也審不完,你先回府歇息歇歇,恢復了氣力再來就是。”
弓捷遠緩了很長時間才開口問,“這些事,你早都知道吧!”
梁健似不願答,但也不想否認,“王爺對司尉一往情深……”
“情深?”弓捷遠驟然轉身,雙眉倒豎地盯住他吼,“這是處心積慮。”
“司尉!”梁健趕緊瞅瞅周圍,“這裡不是王府,還請克制一些。”
弓捷遠自然知道此處不是發脾氣的地方,實在憋悶得慌,只能使勁兒吸一口氣,然後又使勁兒吐出去。
“都是那麽久的事情了,就別追究了!”梁健只怕他還不肯甘休,“王爺總無壞意,且也付出了代價。”
“什麽代價?”弓捷遠自然又看向梁健。
谷梁初幫了他,但他不想感激,否則怎麽算呢?
“建殊皇帝登基之後詔命北王入京為太后賀壽,”前事雖遠,梁健再講起來仍舊面色凝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等情形之下北王自然不能親去,可又不吭明著抗旨,就想派個兒子替他,一直都在猶豫該選王爺還是寧王,碰巧出了這事,北王只怕惹得朝廷忌憚,大怒之下痛斥王爺一頓,之後命他即刻啟程。”
弓捷遠萬沒想到谷梁初被困南京之事竟然還與自己有關,谷梁立如此行事,等於是把兒子送去坐牢,不由愕然地道,“北王知道他是為了我麽?”
如果知道,當初定下質子之計,谷梁立怎麽會那麽痛快就同意了?
梁健搖了搖頭,“應當不知道。北王一向都知韜晦,不明著管地方政務,那時諸事繁雜,大概也沒太多心思琢磨別的。是王爺鬧得動靜太大,要告你還要參弓將軍的奏折得走官驛,他掐準了送到的時間,借著酒醉之名親自挑了那裡,隻說是嫌做事的人伺候不周,還放了火。”
親挑官驛何等動靜?
竟不像是谷梁初能做出來的事情。
弓捷遠覺得自己從來都不認得那麽魯莽的王爺,沉默了半晌才又道,“奏折就給燒掉了嗎?”
梁健點了點頭,“他們肯定還要補的。只是那時王爺已經進了京,建殊皇帝反而不能動遼東了,這是在算計中的事情。”
弓捷遠不知說什麽好。
是該高興呢還是應該驚恐?
當時他都不知道谷梁初長得什麽樣子。
良久之後,弓捷遠方能長歎,“怎麽算計范佑也還是明白了其中關竅。天下之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東西定是後來猜得的。”梁健說道,“眼看著司尉日日陪在王爺身邊,出雙入對耳鬢廝磨,能不推測?他們正事琢磨不來,旁的卻成。”
弓捷遠再也不說話了。
出雙入對。
耳鬢廝磨。
好多事情已經成了事實,終歸改不得了。
天色晚了,穹幕迅速灰暗下來。
弓捷遠仰頭眺望一會兒,轉身回了訊室。
范佑還在受刑,不知昏了幾次了,兵卒們正拿冷水潑他。
弓捷遠走到刑架跟前,奪過兵卒手裡的木桶,將水盡數兜在范佑的頭上。
范佑受了冷激,腦袋無力地動了動。
弓捷遠丟了桶子,湊到他的眼前,認真盯了一會兒這個當初傾力構陷沈同知,讓娘失了家族以致早亡的惡人,不明白忠良為何就能喪在這種無恥之徒的手裡,好久才壓住心中激蕩的斥問,隻狠狠道,“你千方百計將尚川賺入雲樓,令他負債被關,到底為了什麽?”
氣息微弱的范佑竟還能笑,“為了扯寧王和匡鑄下水……也是周閣珍說的,水混了才好摸魚……大家都別清淨……”
弓捷遠心裡的怒火和憤懣無處發泄,抬腳踹在范佑的肚子上面,“水是混了,你卻先被摸出來,好不好玩?”
范佑哼都沒哼一下就又厥了過去。
梁健趕緊上前將弓捷遠拽開。
他的眼白都紅了。
似想殺人。
在刑部耗到半夜,時樽自比范佑更慫,動不動就暈死過去,折騰了幾番也沒說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
梁健悄悄出去轉了一圈兒,回來告訴弓捷遠說,“盧極那邊也沒進展,周閣珍身上的皮都爛遍了,仍然口口聲聲地要皇上給他小兒子下免死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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