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天,”傅雪舟道,“需要你來照顧我。”
樓延道:“采訪一下,傅先生此刻是什麽心情?”
傅雪舟思索了一會兒,又緩緩笑了,“不錯的體驗。”
樓延扯唇:“被凍成這樣了還說是不錯的體驗?”
“你的體溫很暖,”傅雪舟道,“讓我有種‘活著’的感覺,這確實是很不錯的體驗。”
樓延心中的煩躁突然暴漲,他忍住想要將傅雪舟扔出懷中的衝動,盡力冷靜地道:“剛剛回來後看你睡著了,所以沒有和你說。我找到回去的路了,等雪稍微小點我們就出發。”
傅雪舟點點頭,“好。”
“來北極的時候,我已經約好了回去的船,”樓延道,“船隻明天才會到,會在北冰洋停留三天的時間等我們上船。還好我們出來得及時,要是再在極樂之地多待一天,我們就要錯過回去的輪船了。”
傅雪舟再次點了點頭。
樓延看了看時間,聲音低沉而輕柔:“睡吧。”
傅雪舟現在的身體確實很需要睡眠,他靠在樓延的胸前,呼吸平穩,緩緩閉上了眼睛。
……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雪舟被樓延叫醒了。
“傅雪舟,醒醒!傅雪舟?我們該走了。”
傅雪舟睜開眼,就見樓延已經整理好了一切,戴著帽子和墨鏡,帥氣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傅雪舟試圖站起身,身形卻晃悠了兩下。他微微皺眉,還未對自己的身體狀態表現出厭煩,樓延就已經在他面前彎下了身,“上來,我背著你走。”
傅雪舟一瞬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他抬起僵硬的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用。”
“快點,”樓延不耐煩地轉頭催促,墨鏡下的下半張臉線條漂亮又凌厲,“好不容易雪停了,我們要趁著現在回去。”
傅雪舟緊抿著薄唇,想象不到自己被人背著的模樣,繼續拒絕道:“我比你高,你背不動我。”
“呵呵。”
樓延冷笑了兩聲,耐心告罄地給他最後警告:“3,2,1——”
傅雪舟默默趴在了他的身上。
樓延又冷呵了一聲,將兩個背包拿在手裡,背著一個人兩個包離開了避風處,走進了寒風之中。
雪雖然停了,但氣溫並沒有回升。傅雪舟很久很久沒有被人背在身後了,他垂眸看著樓延的側臉和後頸那一小塊白皙的皮膚,一時有些微妙。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是傅雪舟已經遺忘在記憶中的情感。
他形容不出這是什麽,但這樣的感覺卻讓他並沒有身體虛弱後的焦躁與戒備。甚至讓他在這樣的冷風積雪中,感覺到了幾分安寧。
樓延的腳步很穩,速度也很快。傅雪舟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在昏昏沉沉之中,傅雪舟突然被一陣晃動聲驚醒!
銀發男人猛地抬起頭,眼神冷厲:“怎麽了?”
“雪崩了。”樓延的語氣格外平靜,“聽,雪崩的范圍還挺大。”
傅雪舟的身體機能下降了很多,聽力的范圍也跟著變小。他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實隱隱聽到了厚雪滾落的聲音:“在前面?”
樓延隻“嗯”了一聲,其余什麽都沒說。
傅雪舟也就沒有再問,隻以為這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樓延背著傅雪舟又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寬有百米的巨大裂縫,裂縫內一片漆黑,仿佛連接著地獄一般深不見底。有森森寒意從裂縫中升起,疾風從裂縫底部席卷著鵝毛大雪撲到了裂縫上方,短短片刻就在樓延的帽子上覆蓋了一層白雪。
好冷!
樓延感覺到裂縫內傳來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冷得他都瞬間感覺靈魂清醒了。原來這就是極寒地獄,站在邊上就已經這麽冷了,樓延根本無法想象裂縫裡面又會有多冷。
樓延朝裂縫裡踢了塊石頭,想要聽聽極寒地獄有多深。但石子一落縫隙就跟落入深海一樣,什麽異響都沒傳回來。
深不可測。
樓延立刻明白了極寒地獄有多麽危險,他凝視著眼前的深淵,神色幽暗不明。
傅雪舟忽然低聲咳嗽了幾聲,似乎是醒了。樓延默不作聲地放下了他,隨手將手裡的兩個背包扔在了一旁,語氣喜怒難辨地道:“醒了?”
傅雪舟看向眼前的裂縫深淵,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這是什麽?”
“極寒地獄。”
樓延輕飄飄地說出了四個字。
傅雪舟臉色微微一變。樓延回頭看向了他,不由扯唇諷刺一笑:“你似乎已經感覺到它的可怕了?也是,你對冷的感受應該比我的感受更深才對。傅雪舟,你說你身上的傷要不了你的命,那這個極寒地獄能要得了你的命嗎?”
傅雪舟猛地撩起眼皮看他,雙眼中駭浪翻滾,猩紅色的瞳孔死死盯著樓延:“你要殺我?!”
見到銀發男人臉色難看的樣子,樓延一瞬間隻覺得暢快至極,從重生至今所有所有積攢的恨意、怒火、壓抑全部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報復快感,樓延忍不住大笑出聲。
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濕意,樓延玩味地道:“傅雪舟,你這麽難以置信幹什麽?我殺你難道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嗎?”
樓延譏諷一笑,毫無遮掩地用仇恨厭惡的眼神看著這個男人,盡情地發泄著心中的仇恨,用比寒風刀子還要傷人的話扎向傅雪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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