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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船在黑夜中前行著,東方隱隱冒出一縷金黃色的火光,昭示著新一天的到來。
樓延站在甲板上,感受著熟悉的海上夜風,短短時間內卻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久後,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樓延突然說道:“知道我為什麽要趁夜離開嗎?”
段澤歌往前走了一步,遞給了他一支煙,“為了躲避影刹和狂信徒的耳目?”
“嗯,”樓延道,“我有想過影刹為什麽會對你出手。其實道理很簡單,影刹不想讓你去北極阻止我殺死傅雪舟,而影刹又是詭異之主的仆人,這麽看起來詭異之主真的很忌憚傅雪舟的存在啊,千方百計地想要殺死傅雪舟。”
段澤歌抽了口煙,笑了一下:“這樣反而顯得它很懼怕傅雪舟一樣。”
“是啊,”樓延也笑了,“我也覺得,有點慫了的感覺。”
兩個人站在抽了一會兒煙,段澤歌抖抖煙灰,忽然問道:“我之前其實也不知道我世界裡的樓延為什麽會說後悔殺了傅雪舟這種話。這輩子我很認真地在暗中觀察了傅雪舟很久,說實話,傅雪舟比那些大型詭異更讓我覺得危險和恐怖。如果是我的話,我或許也想要殺了他以絕後患……傅雪舟可能真的是打敗詭異的關鍵吧,所以他才會這麽說。但我有點擔心,樓延,你把他推下了寒冰地獄,如果他真的活著被我們救回來了,他會不會恨上你?如果他之後不配合我們一起殺詭異該怎麽辦?”
樓延低笑兩聲,“我不知道啊。”
段澤歌一愣:“真的假的?你猜不到他的反應?”
“猜不到,”樓延又笑了一下,“從我決定回來救他開始,我也想過他會是什麽反應。冷淡?感動?恨我?或者是想殺了我?誰知道呢,我又不是傅雪舟,我永遠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有可能他對我的愛會全變成了恨,然後當場殺了我。有可能我殺他和救他的事彼此抵消,他從此當陌生人對待我,再也不會喜歡我。”
樓延聳了聳肩,語氣輕松:“誰知道呢。”
段澤歌皺眉,開始緊張了:“那我們就什麽準備也不做,就只能被動等著傅雪舟的反應嗎?”
樓延挑眉,饒有興趣地回頭看他:“你不是很著急救他嗎?怎麽現在又擔心這個問題了。”
段澤歌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沒辦法,你比傅雪舟重要多了。要是把傅雪舟救回來後他真想殺你,那還不如不救他。”
樓延哈哈大笑,眉眼彎彎,嘴角輕挑,“不用擔心,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可不是會束手就擒隻被動等著傅雪舟反應的人。”
段澤歌聞言覺得也是,也就放下了心,又忍不住好奇:“你有什麽辦法了?能不能讓傅雪舟不但不發瘋還老老實實地和我們站在一起對抗詭異?”
樓延神秘笑了笑,抬起手指指了指西邊還沒落下的月亮:“那是什麽?”
段澤歌莫名其妙地抬頭:“月亮啊。”
樓延道:“日記本上說傅雪舟是個沒有雙腳的飛鳥,只能飛,直到死亡。但我其實有不一樣的看法,比起無腳鳥,傅雪舟在我看來更像是深淵裡的枯樹。”
枯樹?
段澤歌有些疑惑,卻沒有插話,安靜地聽著樓延說話。
“他埋在死寂的深淵裡,每天能看到的只有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日月交替,”樓延轉過頭對著段澤歌笑了,煙頭火光倒映在他的眼底,好似星辰般灼目,“段澤歌,既然要救他,我就要最好的一種結果。”
他輕聲道:“我絕不甘願變成傅雪舟的雄獅、老鷹,我要做,就做傅雪舟深淵裡的月亮。”
第203章
6月21日, 下午五點二十。
船隻來到了北極海岸。
天空陰沉,細雪飄著,熟悉的冰川映入眼簾, 好似刀子一樣的寒風吹得眾人瞬間清醒。
路好修像是一隻從來沒見過雪的南方狗子, 邊瑟瑟發抖邊興奮地嗷嗷伸手:“是雪!臥槽!還有雪山!臥槽!!!”
李三新吐槽道:“能不能別嚎得這麽沒見識。”
路好修嘿嘿傻笑一聲, 歡快地衝到了甲板上左摸摸右看看。最後好奇地盯上了欄杆上凝著的厚厚一層白霜,路好修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一眼, 見沒人注意後趕緊伸著舌頭舔了欄杆一口。
據說冬天結霜的鐵欄杆是甜的,讓他試試讓他試試!
“唔唔?唔唔唔??!唔唔!!!”
聽到聲音的眾人往路好修看去,就看到路好修舌頭拔不下來著急大喊的模樣。
眾人:“…………”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 幾個人總算收拾整齊了。
樓延戴上墨鏡, 整理手套, 轉頭問船上:“這個天氣能飛吧。”
船長猶豫了一下, 點了點頭道:“可以。但如果風雪更大我們會立刻返程。”
樓延頷首,跟同伴們拍了拍手:“別鬧了,準備上岸了。”
其實這會兒的溫度很低, 並不適合登岸。但今天已經是傅雪舟在極寒地獄待的第十天晚上,這個時間已經超過了日記本上記載的9天,傅雪舟可能還活著, 但也有可能隨時會在下一秒死去。
他們需要加快速度了。
為了節省時間,樓延專門找了配備直升機的船。直升機很大, 除了飛行員外足夠坐下他們四個人。等直升機加滿燃料後,飛行員載著他們在甲板上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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