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水鬼”也沒給他造成精神汙染!
這道身影到底是什麽!
夜阮立刻轉頭就要逃走。但輪椅剛剛側過身,他就聽到了連續幾聲尖銳的鳴叫。
順著聲音一看,正飛在空中的五隻血蠅發出哀鳴後墜落到了地上,翅膀無力扇動幾下就沒了動靜。
夜阮額角豆大的冷汗滑落,他全身僵硬著,大腦無比清楚地告訴他:這些血蠅是承受不住更加強大的詭異氣息所以才被壓迫而死。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更生慌張。
溫一安的精神力也在不斷下降,大腦眩暈感越來越重。她咬著牙將視線從地面上的血蠅屍體上移開,看著瀑布中越來越靠近崖邊的黑色身影。
那是誰……是樓延嗎?
可樓延怎麽會……怎麽會這麽恐怖……
這道水中的身影像是絲毫沒有受到水流的衝擊一般,一步一步穩穩地靠近山頂上的兩個人。身影越近,越是讓人提心吊膽——無論是溫一安還是夜阮,已經能看出來這道身影並非人類身軀的身影。
水流自動分開,將這道身影送上了山頂崖邊。
看清這道身影的瞬間,溫一安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幾乎要窒息得暈了過去。
“樓、樓延……?”
那道身影是樓延。
卻又不單單是樓延。
樓延垂著頭,安靜地立在崖邊。他渾身濕透,濕漉漉的水流從他的身上往下滴落。但在水漬之下,他的身上卻覆蓋著一層黏液。
這層黏液緩緩地從他的發梢和指尖滴落,拉出一道長長透明白絲。樓延的脖頸到手臂零零落落長滿了白色盛開的骨花,骨花美顏至極,也詭譎陰冷至極,危險而怪誕。
樓延的上身衣服還在,卻凌亂破碎,衣擺撕裂開了好幾道口子。
溫一安的目光向下看去,看清樓延的下身之後,她全身開始微微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說樓延的上半身還能看出人的樣子,那樓延的下半身就徹底詭異化了。他的雙腿,竟然變成了一條純黑色閃著暗光的、布滿黏液的魚尾。
一條寬大的、末尾纖細的魚尾!
溫一安全身發冷,這條魚尾就像是文藝作品中美人魚的魚尾一樣,但真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尤其是在這個情況下出現在一個人類身上的時候,隻讓她覺得驚悚可怖,毛骨悚然!
這個形象的樓延,完全從“他”變成了“它”。溫一安甚至覺得現在的樓延比“水鬼”還像是“水鬼”!
樓延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站著,他沒有做任何動作,但帶來的壓迫感卻濃重得令人動彈不得。
小青山山頂上的氣氛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樓延不動,其他的兩個人類也一動不敢動。
夜阮感覺太陽穴針扎一般的疼痛,他用了狠勁咬了下自己的舌頭,疼痛讓他大腦清醒過來。他不敢再看立在那裡的樓延,不著痕跡地推動著輪椅後退打算離開。
溫一安被他輪椅滾動的聲音驚醒,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從樓延身上移開視線。看到夜阮要跑,溫一安快步衝上前拽住了夜阮的輪椅,夜阮警告地看了溫一安一眼,從毛毯下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怪物人偶。
溫一安心中一跳,擔心這是什麽厲害的詭異道具,忽然靈機一動,使勁在輪椅上一推,直接將夜阮推到了樓延面前。
她的攻擊力不夠,那就讓樓延去解決聖子好了!
夜阮臉色發青:“溫一安!”
溫一安根本不在乎夜阮的想法,她試探地喊道:“樓延,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樓延如雕塑一般屹立不動。
發現樓延並沒有什麽反應的夜阮反應快速地滾動輪椅,想要遠離樓延。
溫一安咬咬牙,再次道:“樓延,你面前的是狂信徒聖子夜阮,他想要逃走!不能讓他逃,否則我們都得死!李三新他們也會死!”
“溫一安,閉嘴!”
夜阮對溫一安的殺心暴漲,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女人這麽可惡招恨?
但溫一安的話卻不知道哪裡戳中了靜止不動的樓延,樓延緩緩朝著逃跑的夜阮抬起了長滿骨花的左手,一股水流從樓延的身邊衝到了夜阮的輪椅下,倏地將夜阮送到了樓延的面前。
樓延握上了夜阮的脖頸,像是拎起一隻小巧的動物一樣硬生生地將夜阮從輪椅上拎到了空中。
夜阮的雙腿無力的晃動了一下,他努力攀上樓延攥著他脖子的手,臉色青白,眼中血絲滿溢。
樓延抬起頭,布滿黏液的蒼白面孔還是那麽漂亮,卻漂亮得冷豔而詭誕。他猩紅的雙眼直視著夜阮,神情沒有絲毫屬於“人”的波動,也沒有任何“人”的情感。夜阮被他注視的時候,打從靈魂層面升起戰栗的惶恐。他的眼前發黑,奮力想要拽開樓延的雙手無力垂落在空中。
——根本升起不了反抗的勇氣。
樓延張開了嘴,他好像還殘留一些人的理智,又好像全憑著本能問出口一樣:“……它……在哪……”
夜阮艱難地呼吸道:“誰?”
樓延手掌收緊,白到發青的手背上青色脈絡凸起,指甲像是野獸那般尖利漆黑。他歪歪頭,看著夜阮,猩紅的雙目猶如最濃稠的血液浸染而成。
他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神秘、恐怖,混沌,“……詭異之主……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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