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池中蓮花的顏色本就應該如此。
楚倚陽站直了身體,盯著蓮池裡在搖晃中紛紛露出底下顏色、幾乎黑了一半的蓮花,腳掌不由地用力。
怎麽會這樣?
原著裡,北堂因殺戮道而走火入魔,陷入瘋狂,這才激發了魔骨。
魔骨仙軀,兩者衝突,這才會在身世被揭開、眾叛親離的時候,半是瘋狂半是絕望地被一掌打下魔域深淵。
可是現在他還沒到走火入魔的時候,怎麽是反過來魔骨先出了問題?
這是因為魔域中人的算計,還是因為血契,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楚倚陽想著,慢慢地趴回了他的腿上。
感到掌下貓咪的身體放松,又再次回到了原本的姿勢,北堂寒夜才再次撫摸起它的背。
方才應當是蓮花搖曳吸引了它的目光,他想著,在貓咪背上撫摸的手指一頓,在右手邊憑空變出了一盤食物。
正在思考的楚倚陽就見到抱著自己的人,右手取了一顆青色的什麽送到自己嘴邊。
被貼上來的冰涼觸感驚到,原本趴著的貓貓往後一縮,凝神朝那東西看去。
等看清喂到自己面前的是什麽以後,楚倚陽頓時就感到孽力回饋:“……”
北堂寒夜耐心地拈著那顆葡萄,放在自己的貓面前:“不吃嗎?”
貓能吃出酸苦辣,但吃不出甜味。
楚倚陽瞪著面前的葡萄,本就圓的眼睛現在更圓了。
——甜的葡萄他嘗不出來,那他就只能被酸葡萄酸嗎?
可是,那隻捏著葡萄的手沒有移開,抱著他的人似乎是鐵了心要跟他分享喜歡的水果。
楚倚陽跟他僵持了片刻,終究還是屈服了,湊上前來,在葡萄上咬了一口。
尖尖的貓牙刺破葡萄的表皮,裡面的果肉跟汁水頓時溢了出來。
酸!
被困在這句貓的身體裡的人要是能說話,只怕立刻就會發出抗議。
可是想到上一次在夢裡他是怎麽逗年幼的北堂寒夜,喂了小劍子好幾顆酸葡萄,楚倚陽就忍住了一掌把這葡萄拍開的衝動。
貓貓頭再次湊上前,把剩下的那半也叼走,嚼了兩下,吞了下去。
頭頂似乎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在楚倚陽抬頭確認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之前,北堂寒夜又再摘了一顆葡萄,遞到了他面前。
楚倚陽:“……”
在不知道是什麽令他的魔骨提前顯露之前,在他的夢境裡最好還是順他的意。
這樣想著,待在紫衫劍尊腿上的漂亮貓咪又再一次歪過了頭,認命地咬破了第二顆葡萄。
沒味道。
沒味道。
還是沒味道。
都是甜的。
看來北堂寒夜沒有像自己上次一樣故意使壞,把酸葡萄喂過來。
楚倚陽叼著葡萄想,然後在北堂寒夜遞過來第五顆葡萄的時候優雅地抬起前爪,按在他的手腕上把他輕輕地推開,表示自己不想吃了。
大概也覺得這樣大小的貓吃了四顆葡萄已經夠多了,北堂寒夜將葡萄放了回去,然後又很自然地將沾染了汁水的手指放在了貓面前。
“……”
楚倚陽呆滯了一下,藍色的眼睛看著那修長的手指上沾到的葡萄汁水,決定忍了。
北堂寒夜垂著眼睛,看到貓咪湊上前去,伸出了舌頭在自己的手指上卷過,然後真實的露出了被酸到炸毛的反應,整個往後退去,差點一腳踩空滾到雪地裡。
“當心。”
這一次,楚倚陽是真的聽到了他的笑聲。
北堂寒夜反應極快地伸手托住了他。
眼睛冰藍、輪廓漂亮、毛發豐盈的半大貓咪揚起頭來看他,見到那張令四境三海之中無數人向往的俊美面孔上浮現出了如同暖陽春雪一樣的微笑。
——雖然淺淡,仿佛將轉瞬即逝,但依然真實地存在。
北堂寒夜用手帕沾了雪,擦乾淨了手,將沾染了汁液的手帕輕輕一拋。
它就像一片雲霧一樣被風卷走,瞬間消失在空中。
他的手又落回了貓咪的背上,繼續溫柔地梳理它的毛發。
一人一貓在風雪漫天、無人踏足的昆侖巔,在無邊蓮池邊孤寂地聽風看雪,看了一整日。
等到夜幕降臨之後,在蓮池邊靜坐了一日的人才抱著貓起了身。
楚倚陽原本還想著他還會不會在夢裡再去他娘親那裡,然而北堂寒夜沒有。
他抱起自己曾經養過的貓就回了寢殿,把原本期待著他會去夢境裡的其他地方、好看出更多的問題的楚倚陽放在了枕邊,接著對想要站起來的貓貓說道:“該睡了。”
楚倚陽:“???”
看著北堂寒夜一揮衣袖就關上了寢殿的所有門窗,殿中的燈火也緩緩地亮了起來,然後脫去了外袍,真的是打算這就休息的樣子,楚倚陽的貓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雖然北堂寒夜知道他自己是在做夢,在夢裡修煉沒有意義,去其他地方也沒有意義,可是在夢裡睡覺,這也太奇怪了!
燈影搖晃,他看著脫去外袍的人上了床。
盡管知道自己現在還是貓的狀態,但還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然後就被躺上床的人伸手一攬,重新攬了回來。
那張冠絕四境的臉貼在了貓咪潔白而綿密的毛發上,從來都只是握劍的手撓著他的耳朵、撫摸過他的背,還埋他的肚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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