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猜測最終得到了證實——神君跟他來自同一個世界,甚至可能是局裡的前輩。
但對方跟他父親之間的關系,他還差最後的關鍵性證據。
考慮到眼下時間緊迫,而北堂跟獄修羅還在外面等著,楚倚陽就想從這個空間裡退出去。
下一刻,他的手腕上就猛地傳來了一陣灼熱感,低頭看去,卻是剛剛讀取完坐標的系統手環發起了光。
……
肆虐的死亡、天災、瘟疫已經席卷了整個人間,此刻天地間還有顏色的就只剩神君劍所護持的這一小塊區域。
鬼君看著手中那封跨越了上萬年時間的書信,臉上的神情在溫柔與猙獰中變化,釋放的規則之力也隨著他的情緒波動起付,叫剩下還在抵抗的仙人壓力培增。
鬼君的神色幾經變化後,最終定格在了瘋狂上,勉力抵擋的眾人聽他冷笑一聲:“廢物!”
在這個即將步入毀滅的世界中,他嘲弄地看著下方眾人,“這個時候才把這封信給我,是指望我就此收手,放過你們?”
說到底,事情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底下這些廢物的錯,既不能殺死他,又不能徹底封印他。
“你們既然知道這封信,為何沒有在萬年之前找到它?你們要阻擋我的去路,為何又沒有徹底把我殺死?
“什麽都做不到,永遠都慢一步,除了我的兄長會對你們有所期待,你們還有什麽讓我認為你們該活下來的價值?”
“就此死去吧!”鬼君猙獰地捏著手中的信,坐在白骨王座上,“你們的消亡或許會引來兄長在另一個世界的注視,讓他歸來。
“這就是你們存在的最後意義了!”
嚴罷,天地間翻湧的死氣更加劇烈,大地開裂,山崩海嘯,恍若末日。
鬼君的詛咒就是整個世界裡除了毀滅的音調以外剩下的唯一聲音。
世界從邊緣開始坍塌,失去顏色的山川草木化作齏粉,向著原點退縮,獨立於天上的中州也受到了影響,死氣進入曾屬於神君的領域,侵襲吞噬一切。
神君劍在地上嗡鳴著,發出陣陣光芒,抵擋著寂滅之力。
生活在中州的普通人在寂滅之力侵襲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慌亂逃離。
天上地下,混亂一片,可鬼君看著這一幕,心中那種瘋狂扭曲的快意卻在漸漸淡去,變成仇恨。
就是這些脆弱的生靈,一開始還能給他帶來一點快感,看著他們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在天道規則下竭盡全力地掙扎,才讓他覺得等待的日子沒那麽漫長難熬。
可是現在,這些修士不及數千年前他們的前輩厲害,甚至拿著兄長的劍也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
世界在他面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一戳就破的世界,卻束縛了他,讓他不能離開。
少年神明仰起了頭,在無數的哭喊慘叫聲中看著天際。
世界破滅在即,另一個世界的觀測者也應該到來了吧?
就在他聽著世界坍塌,連同那些從幽冥爬回人間的惡鬼一起湮滅,萬物都在他耳邊發出悲鳴的時候,天邊終於出現了一道亮光。
像破曉的晨星一樣,那道亮光點亮了灰暗的天空,轉瞬就來到了他面前。
鬼君眼中生出了一點興奮,盡管光芒散去之後,來的人跟他所期待的結果不一樣。
不過能再見到從自己手中逃脫的異世來客,他還是感到了愉悅。
“你總算肯出來了。”他看著楚倚陽,目光毫不意外的在他恢復完整的手上掃過,然後回到了他臉上,“這裡要因為你的逃避而毀滅了,你開心嗎?”
伴隨著他的話,下方的大地開裂,地焰噴發,化作滅世的高熱岩漿,轉眼吞噬了地上那些失去生氣的軀殼。
楚倚陽卻只是隨著他的話朝下方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朝著唯一的淨土聚集過來的許多熟悉面孔,收回目光,神色不變地開口道:“只要基石還在,只要你沒有死,這個世界就還會重生。”
鬼君臉上的笑意變冷了,而在他說話之前,楚倚陽就打斷了他,“我現在來不是跟你爭論的,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著,他朝鬼君一伸手,拋來一樣東西。
兩人停在同一個高度,在不斷崩塌毀滅的世界裡,像兩個獨立於此世的個體。
鬼君抬手接住了,低頭看去,發現手中躺著的是一個手環。
“這是什麽?”少年神明習慣性地發出了嘲諷,“是你那個世界用來拘束我的法器嗎?”
這樣說著,他卻毫不在意地將這手環拿在手裡。
楚倚陽的神色很奇怪,平靜中透著一種少年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這是一個人希望我轉交給你的。”他說,“戴上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鬼君瞥了他一眼,最終將這個手環戴在了手上,然後手環就開始微微發光,震顫。
下方聚集過來的眾人就看到楚倚陽和他之間出現了一扇光門。
鬼君望著這扇門,仿佛被其中的某種力量吸引住了,緩緩從王座上起了身。
在進去之前,他朝楚倚陽看了一眼,楚倚陽對他一點頭。
“哼。”
鬼君冷嗤一聲,盡管他仍舊不知楚倚陽要做什麽,但他感應到前方的空間裡有他熟悉的氣息。
他不再遲疑地走進了那扇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