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雷伊隨意地找了個位子坐下,恰好在夏恩的對面,他那身如同鎧甲的軍服還殘留著風暴的痕跡,立式領口被破壞,松開的前襟和凌亂的黑發,還有……
殘留著咬痕的嘴唇。
夏恩的眼神不自覺地掃過去,在那痕跡上停留了一瞬。
戴蒙斯和霍曼也發現了那個明顯的痕跡,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夏恩受傷的部位。
有著一層好看的淺粉色的嘴唇,受傷之後多了一點殷紅的痕跡,和陛下唇邊的傷痕對稱。
他們當時到底是有多激烈?霍曼的眼神亂轉,戴蒙斯這個木頭腦袋絕對是說得太含蓄了。
這哪裡是初吻,分明是激吻啊!
激吻啊!在抑製劑的作用下,對任何喘氣的生物都不感興趣的陛下,身心都為帝國而存在的陛下,激吻了一個年輕貌美的男人啊!
蒼天啊大地啊,造物主和一切科技之神啊,這是帝國的末日還是陛下的奇跡啊!
霍曼整個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直到皇帝雷伊朝他看了一眼,灰藍色的眼眸有一種叫人為之凍結的力量。
“霍曼,我不記得有叫你過來。”皇帝雷伊就像什麽都沒發生,只有身上的痕跡和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色,證明著精神力風暴的存在。
“聽說陛下這裡出了點問題,身為秘書長和對外發言人,我自然應當第一時間趕來。”霍曼被那一眼瞬間澆滅了內心所有的八卦之火,甚至還有些發涼。
說不上原因,包括他在內,許多人都對皇帝陛下有一種本能的敬畏,也許是出自基因的刻印。
就像野獸面對烈火,人類面對深淵,生命面對死亡。
對於更好的進化,更強大的存在,總有一些不受控制的感受早就寫在了基因裡。
在秘書長和親衛隊長對皇帝行禮的時候,夏恩照理來說,作為地球聯軍的軍團長,哪怕只是有名無實的,也應該對皇帝行軍禮。
可他並沒有那麽做,也許是忘了,也許是還不習慣,總之他坐在沙發上,身上還掛著半邊毯子。
柔軟的金發貼在他的後頸上,白色襯衣沾滿了灰塵,他臉上的傷口不嚴重,但還留有血跡。
他像是事件的受害者,整個人看起來神情柔和卻又無比憔悴。
當然,夏恩的憔悴源於他一晚上沒睡好,可在別人看來,無疑是因為他受到了創傷,付出了代價。
“聽說是你阻止了這一切,這很讓人意外,但也令人無比欽佩,對於你的能力和你的膽識,帝國表示感謝,我個人也在此表示感謝。”
皇帝陛下端坐在那裡,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於那裡的皇權本身,這是一位帝國王者的發言。
而不是那個緊緊扣住他的後背,把他整個人拽下去,仿佛要拖著他一起墜入深淵,沉入深海那樣……從他口中猛吸了一口氣的男人,也不是那個讓兩人的嘴唇廝磨,用舌頭纏繞他,汲取他所有力氣的男人。
坐在他對面的,是皇帝陛下,是絕對理智,站在皇權角度思考一切的科雷恩皇帝雷伊·卡維爾。
夏恩舔了舔唇上的傷口,露出一個微笑,“作為萊茵家族的繼承人,能為帝國,為陛下做出貢獻,是我的榮幸。”
原來這位陛下是不記得了嗎?或者是打算“不記得”?
夏恩的感受有些複雜,但他臉上的笑容無比完美,猶如沐浴聖光的天使。
霍曼目不斜視,耳朵卻拉得很長,他的心裡多少有些失望,就像一場本來要轟轟烈烈開始的戰役,忽然之間有一方熄了火。
戴蒙斯低著頭,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但說實話,那兩個人這樣的對話讓他松了口氣,莫名地感到有些安心。
一切都還在正軌上。
“陛下,您的精神力損耗嚴重,還未完全恢復,應該回去休息了。”戴蒙斯自己也剛從醫療艙裡出來,已經開始稱職地履行職責。
“我既然已經醒了,就不需要再浪費那些時間,反倒是有人什麽任務都沒完成,就敢站在我面前,霍曼,你很閑?”
皇帝陛下站了起來,高大健碩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個拉長的影子。
霍曼一瞬間感到壓力山大,整個人彎下腰去,“和陛下的任務相比,當然是您的安危更為重要。”
他難道還能直接問夏恩,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精神異力對你完全不起作用?
“調查還需要些時間,陛下。”他當著夏恩的面,面不改色地回答。
反正他說得很隱晦,陛下也沒有明著問。
夏恩的位置恰好被籠罩在影子裡,眼前一暗,就如同碰觸到真人,熱潮再度湧起,他在心裡暗罵。
原來的夏恩到底是有多崇拜這位陛下?有完沒完了?
他內心飆出一段問候,於是臉上笑得愈加耀眼,“你們是要調查精神風暴為什麽對我無效吧?魯道夫的精神力強控失效的時候,陛下已經開始警戒了吧?”
他問得那麽輕描淡寫,卻在休息室裡掀起一陣巨浪。
這位陛下的表情終於變了,不再那麽淡然冷峻,夏恩靠在沙發上,噙著笑。
霍曼和戴蒙斯都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
風暴殘留的余威在皇帝雷伊的臉上留下痕跡,他多了幾分“人氣”,冷灰色的目光轉動,多了幾分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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