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著渾身發熱的難耐,他將喘氣聲控制到最小。
不讓口鼻呼出熱氣,那些熱氣就好像從耳朵出來了,擊破耳膜的爆炸聲和海浪連成片;又好像從眼眶蒸發了,熏得他眼睛通紅,想哭卻又哭不出。
一滴汗從單邊眉眼正上方的位置滑落下來滴進眼中,他眨眨眼,努力緩解眼睛刺痛的不適感,想看清凌意舶現在的反應。
凌灃囑咐過的,要監督二少爺遠離來路不明的Omega,最迷人的往往最危險,一定要時刻謹記規章制度……
但這是……
他作為下屬,可以打擾凌意舶和其他Omega發展的理由嗎。
眼部刺痛感淡化,楚漾眼前一片清明,他垂眸,視線焦距在Omega已經按住凌意舶大腿肌肉的手掌上。
那腿他也按過的。
Alpha的腿肌發硬,會因為呼吸太近而抬起下巴牢牢盯住他的嘴唇。
忽然,楚漾一個箭步上前,單手捂住凌意舶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抬起腿,用最狠厲的力氣,一腳踹開那Omega!
一聲悶哼,Omega被踹出去兩米遠,又掙扎著爬回來,脖頸間懸掛的太陽神金飾互相撞擊得咣當響,細白的手指間滿是細碎沙土:“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求求你!”
抔起來的沙土淹沒凌意舶的半個靴頭。
他仍然一聲不吭,呼吸很快,眉心擰著,像被海水衝刷過的沙灘,軟泥一樣地往沙發中下陷。
楚漾漠然地望著他,沒有半分惻隱之心,拔出別在腰間的短刀擋在胸前,彎下腰撈起癱在沙發上的凌意舶:“走!”
這種時候楚漾根本不會拖泥帶水也不會講究什麽力道,他當凌意舶這副沒力氣的樣子是被Omega的信息素奪去了力氣,沒多想,架著凌意舶的胳膊想要往神廟外跑去。
阿蘭若的海灘早已入夜,月光沉沉,浪花一下又一下地拍擊上礁石。
原本在調酒台那邊圍著調酒師玩鬧的幾個男人驟然出現在眼前。
“出來了。”凌意舶低聲。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楚漾難得大動肝火,又氣又急,但知道凌意舶並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和處境,一肚子委屈發泄不出來,只能拽著凌意舶將計就計,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配合他來這一招引蛇出洞。
“我是沒想到真有人會蠢到拿Omega來試探我,那就假裝我被信息素影響到了也不錯。”凌意舶道。
楚漾眼睛一眯,看見了那個原本臉嫩羞斂的Beta。
果然是你。
他驀地握緊手中利刃,加重力氣攥住凌意舶的胳膊,壓抑住身體的不適,鎮靜道:“後退,凌二,你後退……”
他呼吸起伏著,凌意舶觀察到他手上用的力氣非常之大,手背連著腕骨一片凸起青筋,手一松就是鮮紅的指印。
耳朵太紅,不正常。
拿刀的手壓不住力氣,不正常。
汗也流得太多,不正常。
凌意舶一把拽過楚漾:“你現在不對勁!”
楚漾喘息著別過頭:“不用你管!”
“什麽意思?”凌意舶愣道。
他拚盡全力壓製著體內躁動的信息素,慶幸自己這些年對控制Alpha的本能已經輕車熟路,卻沒明白楚漾這擺明了渾身難受的狀況到底因為什麽。
這明顯不是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能做出的反應。
“不是……你就在我身後,別亂動,”楚漾斟酌用詞,“我已經叫其他人趕來了,你忍耐一下。”
“楚漾!”凌意舶慍怒。
這人根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就一下就好。”楚漾繼續安撫。
他此時肘部直擊出拳,再利落回身,猛烈飛踢,踹開一個拿著針管衝上來的Beta,又抬手掐住來人的咽喉,另一隻手手持刀刃壓在脖頸前,凌意舶從身後默契側身,揮拳將人打翻在地,朝著心口部位踩了上去!
楚漾厲喝:“小心針劑!”
凌意舶點頭,用堅硬的靴頭一腳踹飛那枚針劑,針劑騰空飛出去幾米遠,不見蹤影。
就地一滾,楚漾又不管不顧地繞到凌意舶身前,照慣例抬起胳膊:“你後退。他們其他人手上還有針劑,明顯衝你來的。”
凌意舶隔他太近,看得出他視線渙散,完全是在強撐著一腳又一腳踹倒不要命一樣衝過來的襲擊者,此時再顧不上和楚漾講什麽“我們是平等的”這樣的大道理,強硬地掰開楚漾擋在身前固執的手——
拳擊距離太短,楚漾怕被人看出破綻,所以不斷在側身抬腿,以最快最有殺傷力的防禦方式抵抗來人的襲擊。
他手上的那把刀刃甚至沒起到什麽作用,隻被他當做什麽泄壓球一樣死死捏在手掌心裡,直到刀刃劃破表皮,掌心鮮血淋漓。
凌意舶蠻橫地擋在他身前,手肘抵住來人的咽喉,混亂中分辨不出這幾個襲擊者中有沒有Alpha,不得不釋放出一些S級Alpha的信息素進行壓製,吼道:“萬一是衝你來的呢!”
“不可能,”楚漾喘著氣,直直看著他,眼中滿是堅定,“那針劑裡一定是什麽對你不好的東西,所以才會有人費盡心思想要把你廢掉,不至於致命,但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也會生不如死。
凌意舶一把搶過楚漾緊握在手裡的短刀,上面的鮮血觸目驚心,心中陣陣劇痛,情緒在那一瞬間不可控制,他吼道:“楚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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