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舶躺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直到一層絨毯輕柔落下,他睜眼,看了看旁邊正襟危坐的人。
楚漾哪怕是到了車上也沒有松懈,身體挺得勻稱好看,眼睛時刻觀察著窗外動向,外形和氣質同曾經沒有太大變化,好像只是出了個遠門回來,卻連一句好久不見都不惜得講。
楚漾這麽坐著,沒有穿西裝,短袖領口又低,後脖頸下方有一處淺淡的疤痕,乍一眼還看不出來,像是感受到了有目光在此停留,楚漾抬手拉了拉身前短袖衣擺,那個疤痕又飛快地被純白布料遮擋住了。
凌意舶一向想到什麽問什麽:“你脖子後面怎麽弄的?”
“前年遇上野外臨時狀況,劃的。”楚漾對答如流,淡然得不像在說自己的事。
看準楚漾此時對後背毫無防備,凌意舶對著楚漾的後衣領抬手一拎,瞅準那猙獰的疤痕,眯了眯眼,“這武器挺刁鑽……三棱軍刺?”
不僅武器刁鑽,傷口的位置也很特別。
這處陳舊傷口之深,恢復得卻很好,明顯是三面刀刃能側著劃出來的痕跡,在東南亞那種環境,近身作戰的冷兵器的確有這樣的效果。
“嗯。”
楚漾沒躲,任由凌意舶仔細查看,頓了頓,“勞煩您關心。”
凌意舶一下就沒了心情,猛地松手,閉著眼繼續睡覺。
第2章 抉擇
從首都到渤海邊的渝水市走京哈高速要三個小時,出發時夜幕已垂垂落下。
當下已是初夏時節,他們即將前往的目的地渝水更是旅遊勝地,上下高速都需要排隊,況且頂頭上司凌灃還在目的地別墅等著,楚漾不敢耽誤時間,隻得派人隨便找了家中餐廳打包飯菜,分發給另外四個同事吃。
還有一份是給凌意舶吃的。
他摸不準凌意舶能不能吃得下這種打包的盒飯,但是現在趕時間,只有將就了。
嗯……
如果說吃不慣,就餓他一頓好了,反正凌總也沒說不能餓著二少爺,在規定時間內到目的地最重要。
但是在外派的日子裡,楚漾聽同事講,凌意舶這三年作息差,胃口也不太好,進餐時間隨緣,腸胃應該好不到哪裡去。
“能吃嗎?”楚漾最終還是多問了句,“如果不合您的胃口,我再去買別的。”
凌意舶的口味他是了解的,很刁鑽,遇上喜歡吃的就能乖乖吃,不愛吃的看都不會多看一眼,街邊攤或者米其林都能吃,沒什麽特別的喜好,若非是S級Alpha都絕對養不到這麽高個兒壯實。
“為什麽不能吃,菜色還不錯,”凌意舶接過盒飯,準備下車,“我去和他們一起吃。”
下一秒,楚漾眼神暗了暗。
像杜賓犬警覺地豎起了一對尖尖的耳朵。
凌意舶看他那樣子,笑了,無辜道:“我說了不跑就不跑,我真想跑你還抓得了我?”
“您打不過我。”楚漾不想與他爭辯,直接陳述客觀事實。
凌意舶隻說:“以前是打不過,現在可不一定。”
楚漾眼神沒有什麽溫度:“您的信息素對我來說沒什麽作用。”
“信息素壓製這種手段,以前我就不屑用在你身上。現在更不會。”
說罷,凌意舶跳下了車,手臂一抬,明明被保鏢周渡放在扶手箱裡的車鑰匙出現在了他尾指上,一晃一晃地勾著,故意在給楚漾看。
楚漾心頭一緊,凌意舶又哼笑了聲,像是目的達成,把車鑰匙收起來握進掌心,大搖大擺的,當真端著盒飯和那四個保鏢站在車旁吃了起來。
楚漾強迫自己深呼吸,要控制住情緒。
不要同他計較。
凌意舶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沒斷奶的毛頭小子了,身形長高長壯不少,比那個新來的小保鏢隻矮了不到半個腦袋,身上的肌肉塊也是打球、健身結結實實練出來的……
再加上Alpha天生的強悍體質,真要近身肉搏,楚漾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勝算。
與三年前不同的是,現在的楚漾能完完全全地確定,凌意舶的信息素真的對他沒用。
新來的愣頭青叫陳迦禮,身高一米九二,是個才退伍的特戰隊員Alpha,雙眼皮大眼睛,今年二十二歲,膽大心粗,一口一個“漾哥”叫得挺歡,根本不在乎楚漾有沒有分化,沒有優越感,在職場完全把楚漾當做標杆和崇拜對象。
一見二少爺中了邪似的跟他們幾個手下湊在一起,還捧個三葷三素的盒飯,陳迦禮感覺到了壓迫感,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身子,向楚漾放出求救的目光。
楚漾輕輕頷首,示意陳迦禮:放輕松。
陳迦禮乖乖點頭,看楚漾隻喝了一瓶果汁,便往同事身邊湊了湊,說悄悄話:“漾哥又不吃飯!”
“楚首席最近減肥呢,說是在東南亞待得體脂變高了。”
“那夥食得有多好啊?上次在宿舍衛生間我可看到了,楚首席身上全是薄肌,這都能長胖?”
另外兩人含糊接嘴。
陳迦禮咽下一口米飯,“你懂個屁,薄肌也是肌,漾哥可拿過格鬥冠軍。”
保鏢這一行高薪高強度,可替代性太強,像楚漾這種看起來細胳膊細腿兒的,身體對抗全靠速度、技巧和爆發力,一旦身體素質減弱,分分鍾被換掉。
什麽精通危機處理、熟諳要員保護、會日語、韓語、英語、法語等等都不算楚漾身上的閃光點,陳迦禮覺得,最值得學習的地方是沒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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