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凌二,你聽起來快死了!”
謝崇珩那邊的聲音堪稱手忙腳亂,再伴隨著一陣緊急尖銳的刹車聲,謝崇珩道:“回頭,我們在你們車後面。”
凌意舶意識浮沉,隻“嗯”了一聲。
他連摘取話語中的信息都要慢半拍,扶著額頭趴在方向盤上半天喘不過氣。
直到應逐潮拍拍他的臉,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凌意舶才從臂彎中抬起腦袋,朝車窗外掃去一眼。
楚漾就這麽站在這溶溶黑夜中。
越野車仍未熄火,引擎轟鳴著,暖黃光車燈從塗滿油漆的車庫牆壁上反射回來。
為楚漾冰冷白皙的臉頰覆上一層靜謐的灰。
他得到消息後一路趕過來得急,甚至沒有時間洗臉,臉上的肮髒血塊已經乾涸,一道一道連著脖子蜿蜒進大敞開的襯衫內,眼下的傷口簡單地用消毒濕巾處理了一下。
也不在乎毀不毀容了,反正他只是個不會有伴侶的“Beta”。
隻這麽一眼,應逐潮瞬間扣緊凌意舶的肩頭,額頭泛起密集的冷汗,體內在叫囂的對抗因子叫做暴力與衝動——
很顯然,凌意舶的易感期在一瞬間被激發提前,信息素正在驟然爆發,本體對信息素的控制完全不似之前那樣遊刃有余。
應逐潮狐疑地看了眼楚漾,深呼吸一口氣,確實沒在空氣中嗅到任何Omega的香味。
“我很想,”凌意舶無意解釋身體的變化,再抬不起眼眸看楚漾,隻埋頭吃力道,“我很想下車來接你,但是……”
他止住話語,再開口已被神思遊離扯去另一個話題,“你別怪我跑出來。”
楚漾站直沒吭聲,抹了下臉,想趁凌意舶沒注意把臉上的血跡抹乾淨。
但是已經不行了,他用指腹把臉搓紅了都不行。
謝崇珩下車跑來的動作匆忙,陪著楚漾在越野車邊站定,突然擰起眉頭,捂了捂口鼻。
嗅到的辛辣酒氣讓他一陣頭部劇痛,像有人拿錘子使勁在敲打後腦杓最脆弱的部位。
“我操這什麽味兒,是凌……”
話還沒說完,才經歷過打架鬥毆事件的謝崇珩本就體力不支,再被信息素這麽一壓製,往前一個趔趄,頭撞到車門上“咚”地一聲,再站不穩地往後仰去。
應逐潮快楚漾一步,一下子接住了他。
“還什麽味兒,白癡,S級Alpha信息素的味兒,你當然接不住。”
應逐潮終於抬起眼皮,觀察了旁邊的人幾秒,才遞過去車鑰匙,頗有幾分無奈,“楚漾,我把謝崇珩弄上樓去休息,給他喂點補劑。”
楚漾向來人冷心冷,對除了凌二之外的人和事都不太在意,眼見著謝崇珩被凌意舶的信息素刺激成這個樣子,不免擔心:“反應這麽大?”
“連我都有點難受,可想而知……”應逐潮微微喘氣,見楚漾在如此濃烈的信息素攻勢中神色如常,有些意外,繼續道:“但你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漾微怔,隨即道:“我本就不該有。”
應逐潮沒有功夫深究這句話,用胳膊架著半昏迷狀態的拖油瓶,“凌二他估計是易感期提前了,人就交給你了。”
“好。”
“論照顧他的易感期,我相信你比我有經驗得多。”
楚漾還是點頭。
應逐潮發現楚漾這樣的保鏢並不會把雇主的朋友也當成等同於雇主的存在,反倒不卑不亢的,讓應逐潮一時間都不覺得自己是處在一個上位者的位置。
他看著肩膀上難受到哼哼唧唧的謝崇珩,調了下讓對方掛著的姿勢,瞥了眼凌意舶的衣兜,猶豫再三還是說:“醫療組在趕過來的路上了,我留了凌意舶的電話號碼。”
“麻煩你了,楚漾,之前的事是我冒犯,”應逐潮態度很認真,“請照顧好他。”
楚漾輕輕出聲:“我會的。”
這種情況,楚漾本該非常得體地回復一句,我本來就是凌家的人,照顧二少爺理所應當。請您放心。
他隻點了點頭。
應逐潮放了心,又打了個電話,低頭對手機說了句“過來接一下”,便有三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從別墅內走出,從應逐潮手中扶走了謝崇珩。
兩人都是凌意舶的至交好友,但在這種情況下,楚漾會先去考慮弱勢者的安全。
楚漾抬手攔下應逐潮,後者抬起眼,冷笑了聲,道:“都是家裡的保鏢。”
見跟前手臂沒有放下的意思,應逐潮以眼神製止了自家保鏢們的動作,盯著楚漾臉上那一處還在溢血的豔紅傷口,看了會兒。
他繼續說:“這兒能對謝崇珩信息素壓製的只有我……而我對他沒興趣。”
楚漾這才放下手,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再拉開車門想要近距離觀察凌意舶的情況。
過分剛硬的輪廓昭示著這是一張分明已經長熟的男人面龐。
只有在潮熱、不可控、依賴於最原始欲望的時候,才會有那麽絲絲回到曾經少年時代會委屈會撒嬌的意味。
他已經不記得上次這種情況是多久了。
為了防止信息素外泄得太厲害,楚漾不得不從主駕駛位將還有意識的凌意舶扶下車。
兩人繞著車屁股跌跌撞撞地走了一圈。
打開後車門,楚漾手上一使勁,把凌意舶半拉著推進相對寬敞的後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