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驅車來到渝水觀看日出的最佳地點。
凌意舶要用此次任務最後一天待在渝水的時間來看日出這種行為,楚漾一點兒都不意外。
因為渝水的海上日出真的很美。
五個人開了兩輛車。
周渡非常有眼力見,直接把凌意舶那輛Urus的車鑰匙交給了楚漾,鄭重地拍了拍楚漾的肩。
二人世界,交給你了。
我們主打一個跟隨。
“天下形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李觀棋下車後小聲跟在陳迦禮身後指指點點,“我看你是忘了二少爺之前怎麽作妖的啦?他安靜了一段時間你就真當他平平淡淡才是真了嗎。”
“我現在好困,”陳迦禮打個哈欠,攥著周渡的衣角,“周渡哥,等下遇到什麽危險你一定要保護我。”
“……”
帶娃好累。
你一個Alpha為什麽會認為自己需要我一個Beta保護?
原本他們只打算在沙灘上等著的,非常有禮貌地距離凌二少爺保持十米的安保距離。
結果凌意舶一路走到離海水最近的礁石邊,鞋尖差一點兒就能觸碰到海浪白沫,回過頭,衝他的四位保鏢勾手:“你們站那麽遠怎麽看,都過來。”
周渡率先邁步,陳迦禮和李觀棋緊隨其後,楚漾走得稍微慢些。
他原本就有點兒浪漫過敏,對看日出這種事情提不起什麽興趣,但看見凌意舶站在海天交接、紅日冒出萬丈金光的地方等他,他加快了腳步。
天地一體。
耀眼的光芒如箭矢,萬箭齊發,刺破黑暗。
半輪鮮紅的太陽在海平線上徐徐浮動,整片天空映射著橙色的奇異光暈,海鳥撲騰著在海面點足、掠過,整個明水灣汪洋的海水是流動的碎金。
萬物航行,海面蕩漾。
陳迦禮雙手合十,當這是流星,開始許願。
李觀棋也跟著做。
而周渡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在錄像,準備發給在家裡的媳婦兒看。
楚漾站在凌意舶身後一兩米處的位置。
他停下腳步。
日出是明亮的一把劍,幾乎要把他在暗處的、單薄的靈魂刺穿。
他像才降臨世間不久的嬰兒,不記得自己是誰,第一次見到太陽,第一次看海。
風中飄來的鹹濕氣息,都是新奇的。
他突然不再想要做一艘忒修斯之船,不想糾結哪個零碎部件是否被換掉——
他是誰,他曾經是什麽,即將是什麽,都不重要。
坦然地去接受身體變化的事實,拿出有效的應對方案最重要。
命運讓他是什麽,他就是什麽好了。
做一個接受自己的人吧!
再小的水池也會泛起漣漪。
再小的水流也終會匯入大海。
宇宙中如此渺小的個體,要付出多少,才能成為一顆光芒萬丈的恆星。
遠處海鳥的翅膀落到背脊上,在海浪中跳躍的藍色小飛魚將水面拍打出波光粼粼的形狀。
“太陽出來了啊,楚漾。”
凌意舶側過頭笑起來,初升的旭日終於緩緩爬上少年人飛揚的眉梢,“從此這世界上有關於你的一切,都是新生的。”
“嘟。”
灰白色海鷗振動著雙翅從鏡頭前飛掠而過。
周渡默默按下錄製結束健。
回別墅的車是陳迦禮開的,年輕人精神飽滿,那麽早起都隻焉了吧唧一會兒便不犯困了,手腕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哼歌,還哼的時下流行的什麽Rap,周渡聽他唱得含糊,也沒聽明白是什麽歌,隻盯著手機裡的錄像發愣。
他扭頭看了眼楚漾,沒睡,目光沉靜地看著窗外。
凌意舶身上蓋著薄毯,閉目養神。
李觀棋獨自開著後車在追。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周渡決定把他錄到的視頻發給楚漾,裡邊兒恰巧錄到了凌意舶轉頭望向楚漾的那一段。
聽不清說了什麽,但兩個人湊一塊兒跟拍偶像劇一樣,氛圍滿分,表情滿分……
連那個回頭的笑和熱烈勁兒都是他們生活裡很難見到的。
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撲進乾枯的草原。
火焰燒遍海面,水火相容,連了天。
隔空投送提示音響起,楚漾面無表情地點擊接收,直到視頻關靜音播放完畢,他翹了翹唇角。
放在衣兜內的手機一震。
周渡收到一句:非常感謝。
楚漾低頭又仔細觀摩,視頻結束。
畫面裡那隻海鷗引吭高歌,幾乎要飛出屏幕。
它在偉大絢麗的日出中撲騰著翅膀飛遠,盤旋在每年都會造訪的這片海域之上,又在漫長的夜晚後蘇醒、飛近,踮著爪子落到某處別墅門口。
“早安啊,來吃點兒。”
楚漾捏下一小塊麵包屑放在別墅前的石階上。
海鷗被門口的壁燈照得油光水滑,一看就是最近吃了不少遊客喂的食物。
楚漾手上還拿著手機,沒摸這小海鷗的頭,想起他來別墅第一天喂的那隻小貓咪,之後再也沒見到過了。
現在是他反覆看那段視頻的第十次。
結算過溫姨的工資後,楚漾關掉視頻,抱著胳膊在一樓走了兩三圈,深呼吸一口氣。
“舍不得?”陳迦禮拖著行李箱走出來,“哎,我舍不得我的高薪啊,回首都就沒這麽多錢了,但我假期變多了,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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