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舶握住他的手背親了親,沉聲:“我們回漫合,我不進去了。”
“嗯?”
楚漾沒搞明白折騰半天又要打道回府是什麽意思,眼見趙鏡如身邊的保鏢又來催了,分了神,一時間沒注意到凌意舶的語氣不太對勁,正想勸一句。
“楚首席,二少爺。”
喬鳴迎上來,不得不硬著頭皮催促道:“夫人在問了。”
可凌意舶很固執,沒有對喬鳴的催促做出回應,隻望著楚漾說:“我想回漫合,東西讓人送進去就好了,我們直接走。”
“夫人都知道你來了。”楚漾哄道,“就進去待個十來分鍾就走,好不好?”
凌意舶站在原地沒動。
他那張臉被止咬器遮住了半邊,整個人看起來野性難馴,本就已經算深的眼窩如今看來更加不可測。
趙鏡如的保鏢本就不知道這脾氣向來不錯的二少爺怎麽了,今天態度像吃了槍.藥,擔心是自己的服務有什麽問題。
見楚首席主動解圍,他便大著膽子立刻上前一步順杆往上爬,誠惶誠恐道:“二少爺,請。”
偌大的一樓會客廳內燈火通明,楚漾鼻尖嗅到一股花香。
那種香氛氣味柔軟舒適,楚漾不由得想,如果他也有媽媽,媽媽身上肯定是這樣的味道。
會客廳連接餐廳的長走廊上還擺了不少趙鏡如畫的油畫。
楚漾聽森叔說過,說趙鏡如時不時會去海邊采風,畫的都是些燈塔、往來船隻,還有貝殼海螺之類,偶爾也畫畫山色林景,但從來不畫人。
楚漾不會畫畫。
他想,或許人是最難畫的。
凌灃給趙鏡如配的保鏢大概五個人,排場不大,但各個都是有些年紀的老手。
每位前輩都板著一張無趣的臉,穿黑衣黑褲,呈包圍狀站在會客廳的沙發邊,到齊了。
而幾個歸屬於凌二少爺麾下的保鏢陸續進屋,雙手放在身後,立在牆邊。
手放在身後,是少爺和別人交流,他們警戒。
手放在身前,是少爺要下什麽指令,他們履行。
手交叉抱在胸前,那就是——少爺動怒了,他們指哪打哪,但他們畢竟是保鏢不是□□,一般不會主動動手。
總會有年紀小的保鏢對手勢這套不太熟練,放錯後又慌慌張張放回正確的位置。
偶爾有一回陳迦禮做錯了手勢,雙手交叉於胸前,氣勢很足,被楚漾一巴掌打下去,無奈道,我們是保鏢,你別看起來那麽違法亂紀行嗎。
現在陳迦禮看李觀棋那手腳不麻利的樣子,幸災樂禍,沒忍住笑了下,又被喬鳴一眼瞪回去。
楚漾平視前方,很小聲地咳嗽了一下。
正準備落座的凌意舶轉頭過來,楚漾對他輕輕擺了擺腦袋,別看我。
關系再為生疏,也畢竟是母子,趙鏡如果然在看見凌意舶戴的止咬器後吃了一驚,說:“易感期?”
凌意舶端坐著,有些無措:“對。”
“易感期應該在家裡待著,跑出來不合適,”趙鏡如說,“被其他Omega看到了怎麽想。”
凌意舶皺眉,隻答:“您說的是。”
“我這裡的保鏢都是Beta,但……”趙鏡如欲言又止,“你還是戴著吧。”
這三年裡,喬鳴隨凌意舶上曇山的次數多,和趙鏡如更為熟悉,展示禮物這件事自然交給了喬鳴去辦。
喬鳴上前一步,打開雕花精美的木箱。
木箱裡有刮刀、油壺、畫架,旁邊還有空運來的插花花束,極為旺盛繁茂的一組,大飛燕配以糖棉彩掌,色彩淡綠素雅。
將花藝組抬上正方形的矮腳茶幾,喬鳴撥弄了下葉片花瓣,低頭道:“夫人。二少爺親自為您選的花。”
這花楚漾知道,才從澹湖出發時就聽梁時予打電話說已經通知訂花的人加急往曇山送來。
“小喬,放那兒吧。”
趙鏡如攏住披肩,眼神越過單人沙發背落到楚漾身上,“今天連楚漾都來了。”
“嗯,”凌意舶像對他媽不看禮物的行為習以為常,端起喬鳴才倒的一杯熱茶,放至唇邊吹了口氣,“楚漾才回國不久,倒是和您許久不見了。”
趙鏡如依舊在打量楚漾,評價道:“三年不見,楚漾長變了。”
凌意舶心下一頓,果然女人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第六感是不容忽視的。
兩個人談話間都提到自己名字,楚漾這才抬起頭去看。
在場所有保鏢的眼神都是向下或者目視前方將焦點匯聚於某一處的,絕對不會偷瞟亂瞟。
楚漾這眼神一投過去,從過於嚴肅的氛圍中察覺到一絲不適應。
他目光平靜:“夫人。”
“是,楚漾回國的事情我聽思岸說了。我還聽說,楚漾回老二那兒去了,”
趙鏡如發髻盤得低,說話嗓音也柔,只有濃重的五官與豔麗的棱角為她平添氣勢,“為什麽呢?”
凌意舶抿一口茶,不作答。
楚漾心底發沉,不確定這句話是在問凌意舶還是問他。
他不卑不亢道:“夫人,出國只是我的外派任務期。”
言下之意,外派期結束,就理所應當得回到原先的雇主身邊去了。
楚漾對凌意舶主動要人的事隻字不提。
趙鏡如靜默幾秒,優雅開口:“思岸還說從滇南坐飛機回來直接落的渝水,說你們兩兄弟一面都沒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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