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楚漾與勝利失之交臂好幾次後,原本在旁邊看戲的凌意舶終於坐不住了,將射箭比賽結束之後就沒放下來的袖口捋得更高,露出的肌肉線條鼓脹。
凌意舶那股勁兒又上來:“讓我試試?”
自尊心和爭強好勝心微微受挫,楚漾有點鬱悶。
楚漾:“好難的。”
凌意舶:“你忘了我海邊長大的?”
楚漾:“那你來,至少要十五隻。”
凌意舶:“全撈上來吧。主要是為了贏。”
“……”楚漾扶額,“你撈那麽多回去做什麽,要去喂鯊魚嗎?”
你真的很裝啊,凌小舟。
楚漾這邊還沒在心裡偷偷吐槽完呢,旁邊有在撈金魚的小男孩兒一聽這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裡的網也不動了,魚也不撈了,盯著楚漾看了好幾秒,最終嘴角往下一撇,“嗷”一聲就哭出來——
“哇!”
“鯊魚!”
永遠以沉穩冷靜示人的楚首席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
他第一反應是去看凌意舶。
好死不死,凌意舶才不管小孩兒哭不哭,也不管場面會不會更加混亂,還添油加醋了句:“巧了,正好我家就有鯊魚。”
小男孩兒哭得更厲害了,眼淚鼻涕一起流。
謝崇珩在旁邊憋笑憋得很辛苦。
小時候在福利院待過,楚漾對這種年紀的小孩兒哭聲特別敏感。
他一下就想起那些曾經跟在他屁股後面認山頭的弟弟妹妹們,對眼前小男孩兒的憐惜感湧上心頭。
因為小楚漾年紀偏大了,打架又凶還有主見,那些小孩兒總會抱著他腿,饞嘴,想讓楚漾去管老師要點零食,小楚漾總是抿著唇拗不過,硬著頭皮去找老師要一些,又留下來點兒邊角料,一個人蹲在福利院後面的空地喂時不時來陪他玩兒的流浪貓。
那些小貓眼睛大大的,和他照鏡子時有幾分相似。
不過最相似的是都沒人要。
默默地把手放在膝蓋上,楚漾盡力蜷縮成一個和小孩身高差不多的高度,輕聲哄道:“寶寶不哭好不好,哥哥開玩笑的。你看這些金魚……”
他伸手用網杓在水池裡攪一攪,“金魚多漂亮,不可能喂給鯊魚的哦。”
盡管是在哄小孩兒,楚漾語氣柔軟,臉還是冷冰冰的。
“你媳婦兒叫他寶寶欸,”謝崇珩用手肘捅凌意舶一下,拱火,“那你是什麽?”
凌意舶:“…………”
行,今晚回去就讓楚漾叫他“寶寶”。
小男孩兒停止住哭聲,又看了他一會兒,像被楚漾一張太好看的臉哄好了,哭倒是不哭了,開始流鼻涕。
這時候,小男孩兒的媽媽從不遠處小跑過來,手上還提著可以在園遊會中免費領取的爆米花。
女人拎著裙擺蹲下來,用手抹掉他的淚珠,又非常動作熟練地從包裡掏出紙給他擦。
這時候,凌意舶才注意到整個撈金魚的水池邊有不少對母子、母女、父女,甚至是……在育兒場所比較罕見的父子組合。
楚漾察覺到了凌意舶情緒的波動,注意力沒再放在小孩兒身上了。
他轉身過來,不清楚情況,不知道說什麽,隻捏了捏凌意舶的掌心。
凌意舶垂眼,反手搭在楚漾的手背上摸了摸。
沒事。
都不需要言語,楚漾懂了他的意思。
接下來凌意舶集中精力速戰速決,沒多久就按照楚漾說的數量把小金魚撈上來了。
謝崇珩很興奮,排隊等著去統計處算數量。
閑得沒什麽事兒做,凌意舶又多撈了幾隻上來,邀功似的遞給楚漾。
楚漾挑眉,這麽厲害?
真不愧是海邊長大的人,撈魚釣魚游泳手到擒來,雖然撈起來的也不多,但斷層第一還是沒問題的。
成功拿下第一名的凌二少爺很開心,楚漾側過頭注視他一陣,莫名覺得他可愛,為什麽有人能把小嬰兒生日宴上的撈金魚小遊戲撈出一股全國第一名的架勢?
凌意舶放下網杓,身子往後靠。
沉思幾秒,他抬起手勾了勾,喚道:“喬鳴。”
在旁邊看少爺撈了十多分鍾魚的喬鳴回過神來,上前一步:“二少爺。”
“你去讓各方位準備一下,”凌意舶說,“這邊結束後,都隨我去一趟曇山。”
晚間九點左右。
和聞湛打過了提前退場的招呼,凌意舶和楚漾往澹湖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他們一走,謝崇珩知道聞湛忙,剩下在場的都是些沒話找話的熟面孔,他待著無聊,也沒什麽好玩兒的。
謝崇珩雙手插兜,跟著兩人來了停車場,站定在自己的車邊,舉起手中的撈金魚獎品,晃了晃:“喂,你倆。”
等楚漾和凌意舶回頭看過來,謝崇珩又喊:“謝啦。”
楚漾站在原地,望著謝崇珩的笑容,忽然感覺謝崇珩真的變成了他的朋友……什麽時候,他也有真正的朋友了。
可能從上次在首都出手救過謝崇珩起,謝崇珩就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了。
楚漾當時想得也簡單,就直接把凌意舶的朋友納入了保護范圍之內。畢竟朋友要真出了什麽事情,凌意舶也會擔心。
孑然一身地活著,楚漾自認無牽無掛,做事的唯一原則即是,凌意舶會,凌意舶同意,凌意舶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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