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雙腿分開,形成一條漂亮筆直的一字馬,腳背標準地勾著,輕薄的純棉睡褲隨著拉伸的動作往上露出一半小腿,同時暴露在外的還有後腿部分蜿蜒醜陋的疤痕,像蜈蚣似的鑲嵌在腿肚上,也讓這條腿繃起的力度感不如前面。
拉筋是舞蹈的基本功,他做了一會兒一字馬後又站起來把腿搭在牆上的欄杆上壓腿,兩條腿形成標準的九十度,上半身也弓下去,背上的肌理隨著動作在衣服下起伏著,充滿韌性的力量感。
這房子是雲亭回國後用以前參加比賽贏的獎金給自己買的,挑選了很久都沒有能滿足裝修需求的房子,快把A市所有房源看個遍才定下這個,地理位置很好,不在市中心但周圍設施很齊全,醫院和大型商場都在一公裡左右。
讓他最滿意的是這個房子的朝向,他把牆打通做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一條橫穿窗戶的欄杆鑲嵌在牆上,此刻正是清晨,他在窗前拉伸,陽光鋪滿客廳,明亮不刺眼的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剛好將櫃子裡的滿滿當當的獎牌、獎杯鍍上璀璨的金黃。
晨練了十五分鍾,雲亭簡單洗漱之後去廚房拿昨晚預定好時間的早餐,半壺豆漿散發著香氣,菜包和雞蛋已經蒸好,再拿出冰箱裡剩下的半個生日蛋糕。
雲亭獨居又不愛吃甜的,朋友買來幫他慶生的蛋糕吃了三天還沒吃完,扔了又覺得可惜,上面穿著白衣翩翩起舞的小人兒一直舍不得吃。
他利用用餐的時間看了一下社交app,一條新聞彈出來———時隔幾年,他的名字再次出現在新聞頭條,隱於人海的人再次在大眾視野中。
雲亭的目光停在那條新聞上,指尖把彈出來的新聞消掉,繼續刷微博,咬了一口菜包。
他私人帳號關注的也是和舞蹈相關的,沒刷多久又看到自己的名字,還附帶了他出入舞團的照片。
這次的標題更醒目:【失蹤多年的世界冠軍重現舞團,是否會卷土重來?】
雲亭點開照片看了看,把他拍得不錯,色調清冷,步伐匆匆走中捕捉身影,有些虛影,他的帽子戴得很低,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
這條微博是半小時前發的,還帶了詞條,雲亭沒有點進去也沒看評論,把手機放下專心吃蛋糕。
沒多久手機振動,有電話進來。
“喂,雲亭,你怎麽上新聞了?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回來的事情嗎?”
章藝明是雲亭為數不多的朋友裡知道他回來,並且還聯系的。
他是編曲,當年二人關系就很好,又都是beta沒有性別之分。但好歸好,雲亭消失五年的時間裡他也像其他人一樣,被雲亭排除在外。
最好的朋友不聲不響離開這麽多年再出現,章藝明心裡自然有氣,但雲亭給他道歉,需要他幫忙編一首曲子時,還是一口答應,沒有拒絕。
奶油在雲亭嘴裡化開,咽下布丁和蛋糕才開口:“大概有人想讓別人知道。”
“不過你也瞞不住的,當初你突然消失誰都聯系不上,你父母隻說你出國不再跳舞,這是一個謎團,所有人都好奇。”章藝明那邊也剛醒,聲音沙啞,打了個哈欠,聽到電話裡沒有聲音,跟著頓了頓,“你之前隻讓我幫你編曲的時候我就猜到你要重新回來跳舞,怎麽?那些舞團不收你?“
他坐起來,神色認真,“我這些年給這些舞團編曲有一些人脈,你想進哪個舞團?這幾年新崛起了一些還不錯的,你原來的老東家也還行,只是老人走了一些,來了很多新人,就是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雲亭聽著這些話把蛋糕吃完,這個蛋糕是章藝明買的,還記得他喜歡香芋布丁,奶油也是甜度不高的動物奶油。
章藝明說一堆聽不到這邊的回應,眉頭皺了皺,“雲亭,你在聽嗎?”
“我聽著的。”雲亭說,“藝明,謝謝你肯為我費心。”
自從雲亭回來後這份不冷不熱的疏離感讓章藝明倍感煩躁,“你我之間有什麽好謝的?你要是真想謝我就告訴我五年前為什麽突然消失,為什麽誰都聯系不上。當初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雲亭靜默須臾,接上章藝明上一輪的話,“有一點你可能有誤會,我這次回來不是跳舞的,我是想重回舞團,但不是以舞者的身份回去。”
章藝明聽不懂。
“你幫不了我,而且你是知道我的。”雲亭笑了一下,眼睫蓋住濃密的眸子,“我也不想讓別人幫。”
“雲亭,你……”
“我知道你介意我當年不辭而別也是因為擔心我遇到事情,看看能不能出一份力。”雲亭再掀眸時眼底的苦澀不在,看著外面透亮蔚藍的天色,聲音很輕,“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不因為別的,只是……”
他停頓許久,電話那頭也沒有聲音。
只是想保留一份自尊。
只是不想承受同情、憐憫和唏噓。
雲亭扯了扯嘴角,語氣輕快一些,“只是沒有必要。”
章藝明知道他的性子,清楚問不到答案,“你想好了?真的確定不要我的幫忙?五年了,很多事情都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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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亭在舞團的會客廳坐了半個小時都沒有負責人進來,不多不少剛到四十分鍾,門推開了,舞團負責人走進來,衝雲亭露出笑臉,感慨事情太多,勞煩久等。
雲亭不以為意,站起來與對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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