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所有選手不約而同把許喬當做奪冠路上的絆腳石,可經過兩輪,橫空出世的49號讓所有人警鈴大作,包括許喬。
雲亭和成譽站在角落,隔著零零散散的人群瞧著遠處意氣風發的新晉選手。
49號叫鄧屹坤,是個beta,他比在場大部分男生要高一些,五官明朗,身材纖瘦,一眼晃過去在人群中並不起眼。
“你知道他嗎?”雲亭問。
舞台音樂不停,有些蓋過雲亭的聲音,得湊到耳邊才能聽清。
成譽剛下場,額頭有汗微微喘著,喝了兩口水才回答:“完全沒有,以前從來沒聽過他。”
雲亭若有所思,“從他的這三場的比賽來看,實力不弱,他得分很高,目前排在第三。按照他的能力來看,應該是有所收斂在決賽才會放大招,他應該是衝著冠軍來的。”
初賽、複賽和半決賽若是能穩進,大家都不會拿出全部實力,周睿和許喬就是個例子,包括成譽也是一樣。
其他選手都是複賽慢慢嶄露頭角,49號從後面一躍進前排,以89的分數僅次於許喬,而成譽前面除了周睿還有幾位選手,進前三這個目標並非易事,特別是在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決定成敗的往往是細節。
上午熱鬧的現場變得寂靜,除了舞台上放著音樂,零零散散的人群無人交談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大家都是競爭對手,看向對方的視線帶著不加掩飾的打量和敵意,大部分的目光落在49號身上。
周睿和許喬的出現已經令其他選手不滿,實力相差較大,基本鎖定冠亞軍,他們各大獎項拿得手軟還來跟著這些小嘍囉爭這個小獎名次。
他們也就算了,實力在這敢怒不敢言,49號又是什麽?從沒聽過這號人,憑什麽拿他們當跳板?
雲亭身為局外人都能感受到賽場中壓抑的緊張感,他看向舞台上表演的選手,側身想和成譽說話,卻發現他狀態不太對。
成譽平時笑吟吟的,此刻臉上一點笑意沒有,沉默地吃著餅乾,咀嚼帶著幾分沉重。
他垂著眼,濃密的眼睫擋住黑眸,不知在想什麽,連雲亭叫他都沒聽見,直到被碰了碰肩膀才抬起頭。
“想什麽呢?”雲亭問。
成譽的目光描摹著雲亭清俊雋永的臉龐,壓在心裡的危機感宛如火山爆發前的土壤,滾燙的岩漿漫過一寸寸土地,心臟龜裂出火焰裂痕。
他咽下嘴裡的東西,啞聲開口,“雲老師,我只是很害怕。”
“我實力不強,能力也不拔尖兒,我知道讓你給我編舞是我高攀了,”成譽向來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斥著幾分黯淡,緊握水瓶的手也泄露心緒,“現在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該怎麽挽留你。”
說完他就低下頭,陰影籠罩臉側看不清神色。
雲亭盯著成譽的發頂,看到上面沾著幾片金箔紙,伸手將它們一一撚走,然後拉起成譽的手腕走出賽場大廳。
小比賽的賽場比較寒酸,狹窄的走廊左拐右拐,走出空調房站在林蔭下,茂盛的枝葉形成天然屏障,光影斑駁落在二人的肩頭。
“成譽,現在是在比賽,你腦子裡不可以想那些有的沒的,”雲亭站在少年面前,鬢角很快出了一層潮濕的薄汗,白皙的臉面無表情,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你現在需要想的是怎麽跳好下一場舞,你應該滿腦子都是動作和位移節拍,而不是想著如何和我保持現在的關系。”
“上台的是你,參加比賽的也是你,舞蹈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在你心裡成績固然重要,那是因為這份成績決定我們的關系是否延續。你不看重比賽更不看重舞蹈,你只是看重我,你沒有對舞蹈的熱愛、沒有激情更沒有要拿下一切的決心。”
“———成譽,你不配跳舞。”
現在是盛夏天,他們在室外一小會兒便熱汗淋漓,可雲亭的讓成譽背脊竄上陣陣涼意,最後言之鑿鑿的一句更是給他下了死刑。
喜歡和尊敬的人如此毫不留情地批判,成譽的眼圈兒一下就紅了,臉蛋火辣辣的宛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你可以說我沒有激情、沒有要拿下一切的決心,但憑什麽說我對舞蹈沒有熱愛?”
“我十歲開始跳舞,到現在為止八年了。你應該知道十歲才開始學跳舞,起步就比別人晚,而我也不是有天賦潛力的人,只能比別人更努力。別人休息的時候我在練,別人誰教的時候我還在練,別人能輕輕松松拿下冠軍,而我拚盡全力只能得個第五第六,這還是我能拿得出手的好成績!如果我對舞蹈沒有熱愛就不會跳這麽多年,也等不到你!”
窒息一般的高熱讓雲亭白皙的臉蔓上燥熱的紅,汗水在後背暈開一片濕潤,“既然你說對舞蹈有熱愛,那就讓我看到,而不是想著怎樣將這場勝利建立在‘對我’之上。成譽,你對舞蹈不純粹,如果當初你沒有在電腦上看到我,你還會進入這個圈子嗎?你會來了解舞蹈嗎?”
“我——!”
“你不會。”雲亭音量不大,卻斬釘截鐵地說出答案。
他知道比賽應該心無旁騖,更不能拿別的事來影響狀態,可成譽只因為這麽幾個對手亂掉自己的分寸,往後遇到更厲害的對手又怎麽樣?
若他真因為鄧屹坤和其他實力不弱的對手出現便亂了節奏止步於此,更不配讓雲亭親盡全力為他編舞。
雲亭沒教成譽什麽,稱不上老師,可編舞和跳舞是相輔相成的事情,他是需要成譽作為向外界傳遞的工具,但在這個過程中也是成譽走進大眾視野中一個絕佳機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