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窩進水盆不動了。藍色的毛巾鼓起一團,只露出奶橘色的尾巴搭在盆沿。
空氣裡奇怪地安靜。
時蘇:我要洗澡了。
小龍軟軟的聲調響在兩個高大男人的腦中。
時蘇:你們不許看。
牧沉笑了:“怎麽了,你之前不也......”
之前就在他面前洗過澡了,怎麽忽然羞起來了?
但他話停到半截,神色恍然了一瞬。
時蘇焦急地質問:怎麽了,之前怎麽了!
“沒有,”他沉下眼眸,“沒什麽。”
他只是想起了時蘇人形時的臉。
驚鴻一瞥,漂亮至極,令人抓心撓肺。
正如這條小龍。
他腦中的形象和盆裡的小東西無限重合,待回神時,卓烏正向他詢問。
“魔王大人,需要我出去嗎。”
“嗯,你先出去吧。”
卓烏帶著門口堵著的侍衛退下了。
作為一個稱職的統禦者,隻辦事,不多問,是他的原則。
盆裡拱起的毛巾開始蠕動,小龍在為自己擦洗身子。這個盆有點小,他不能自由地撲騰,只能用前爪搓自己的鱗皮。
就是搓不到背,也摸不乾淨翅膀。
他在盆裡艱難地扭動,最後終於忍受不住,用腦門頂開毛巾,露出濕漉漉的龍吻。
時蘇:你看著幹嘛。
他對著牧沉的長筒靴說話,那上面嵌了一圈低調的寶石。
“那我出去吧。”
牧沉兩步就跨開了,小龍驚詫地伸出脖子,腦袋追隨鞋子遠去的方向。
時蘇:你......
那雙靴子停在了大門前。
“要我幫忙麽?”
時蘇:唔......誰要你幫。
小龍還是很倔強。
時蘇:這個盆,太小了,我要換一個——
他話沒說完,頭頂的毛巾突然沒了。
牧沉拾起濕毛巾,細心地擦拭他的翅膀。
時蘇:都說了,不用......
然而身子卻沒怎麽反抗。
小龍兩隻前爪攥在盆沿上,後腿不安地踩動,腦袋熱得直往水裡鑽。
涼悠悠的觸感順著他的脊柱往下,在擼過尾巴時,一陣輕微的電流閃過全身。
時蘇:不,不準碰尾巴。
他緊張地拍開牧沉的手。
“抱歉。”牧沉輕聲答。
時蘇透過龍翼的縫隙,偷偷往外瞅。
好奇怪。
這也不是牧沉第一次為他擦身子了。
可這次怎麽變得......有點正經,又有點禮貌?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牧沉小心地避開不合適的部位,幫小龍擦乾身子。
完事後,小龍一躍而出,爪子在地上拍出濕潤的腳印。
“走吧,”牧沉單膝下地,抬起右手臂到及肩的位置,“帶你去用餐。”
很標準的紳士姿勢,把小龍都看呆了。
時蘇:哦......
他探出濕潤的爪子,猶豫地抱住牧沉的肩,撲扇翅膀蹬了上去。
魔王帶著小龍去了餐廳。
而一路上,小龍都趴在他的肩膀,偷瞄他側臉。
魔王微妙的態度轉變,總讓他覺得有什麽陰謀。
但他沒琢磨太久。吃完飯後,牧沉就出去辦事了。
這周黑曜組織了一次活動,三分之二的人都去探圖了,廚師隻留下了三兩個。
好在皮丘還在,他為小龍製作了豐盛的午餐和晚餐,還陪他玩了會兒跳棋。
至於剩下的時間,時蘇都在領地裡無聊地滑翔。
牧沉不在,他打算先熟悉一下地盤。
黑曜的領地很大,城堡**錯重疊,魔法陣籠罩著整個空間,小龍飛不出去。
領地的守衛和工人們都是原住民,成員則是外來者。
這個城市已被外來者掌控。
時蘇飛累了,便立在最高的塔尖上曬太陽。從這裡,可以遠眺到永望城外的山脈。
他想起自己的家鄉,那個消失的世界已如模糊的相片。
嚴格來講,他自己也是條外來龍。
小龍昂頭展翅,向雲端發出尖柔的龍嘯,宣布自己的到來。
這一天,領地裡迎來了一條可愛調皮的小火龍。
誰也不知道,他曾是凶猛的惡龍BOSS。
晚上,時蘇找到了牧沉住的白霧塔,從窗戶鑽進了臥寢。
他把小毯子鋪在窗台上,趴著小睡了一會兒,被門鎖的動靜吵醒。
牧沉回來了。
他脫下衣袍,又出了門去,房間裡留下股濃烈的鐵鏽氣味,把那股木質香氣都蓋住了。
小龍翻了個身,悄悄拉開個眼縫。
牧沉再次進屋時,一股花香味傳入鼻尖,混著沐浴後的水汽。
他沒有進臥寢,而是在半弧形的露台上盤腿而坐。
月色高掛,時蘇見牧沉沒有睡覺的意思,便輕著爪子爬到他腿邊。
他想起之前在希西爾宮殿裡,牧沉就是這麽坐了一晚。
難道這也是魔王的睡覺方式?
小龍轉過腦袋,好奇地觀察他。
“不睡覺麽?”牧沉忽然道。
時蘇脖子一滯:你不是也沒睡麽。
“我是難以入睡的體質,”牧沉睜開眼,“睡不著時,就會起來打坐。”
小龍蹲坐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又輕輕道:那你,要不要喝點助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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