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口的是沈榷：“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決定接受手術。”

　　郝月搖了搖頭說：“我問的不是你們的決定， 是你們的想法。”

　　沈榷沒有說話。

　　伽漣說：“我不希望為了延續基因， 讓沈榷再經歷一次危險。”

　　第一次的時候他不懂，所以稀裡糊塗的， 但是現在他很清楚生孩子對Omega來說有多麽不容易。

　　S級Omega成功生產的幾率是50.2%。

　　這個比例乍一看不低，但是伽漣不敢賭。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越想越後怕。

　　他不想為了區區自己的基因， 讓沈榷再一次站上賭桌。

　　在場的人也非常清楚沈榷對伽漣而言意味著什麽。

　　郝月抬過杯子， 把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他歎了口氣， 沒有了平日裡的意氣風發。

　　“孩子是基於你們的愛意下誕生，不是為了延續基因，而是延續愛。”伽清梵握住郝月的手，“你們應該也不知道吧，對Alpha來說，生產的危險性比S級Omega還要高。”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郝月和白元熙身上。

　　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你們經歷的這些事，我們都經歷過。”伽清梵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被太陽照曬過的海水一樣，一點點撫平著二人心裡的傷口，“我們能理解你們的選擇，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吧。”

　　他們選擇生下伽衡、伽漣，而伽衡和白元熙選擇生下伽羽，都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到的。

　　沒有選擇流產的原因也是像郝月說的那樣，他們都是爸爸們愛的延續。

　　在場的人是最能理解沈榷他們選擇的人，也是最有資格勸導他們的人。

　　但是大家都沒有多說。

　　只是平靜地說出了事實，把一切的選擇權交到了兩人手上。

　　沈榷呼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忽然想到了那個夢，星辰騎著海豚對他說把妹妹帶來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沈榷已經做好了決定，眼睛中多了些堅定。

　　他握住了伽漣的手，溫聲說：“對不起，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

　　伽漣似乎也想通了，眼中多了些輕松，也多了幾分苦澀：“別說對不起，我們試試吧，一定可以的。”

　　“哥，我去你家照顧你吧。”周覺擔心地看著他。

　　被沈志華敲了一拐棍：“你去了你哥還得照顧你，結婚的人了，住在你哥哥家裡不像話。”

　　大家笑了起來。

　　門口躲著的人也走出了陰影中：“看來煩惱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恭喜你們。”

　　走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韓英。

　　韓英手裡抬著一杯剛剛衝泡好的咖啡，還在不停往外冒著熱氣。

　　臉上是因為加班留下的憔悴和黑眼圈。

　　他靠在門框上，笑著說：“決定不了的事情，不如多聽一聽家人的建議。”

　　他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聽到了幾個護士在討論沈榷打算流產的事情，心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也是他第一時間聯系了兩家的家人。

　　幸好，就結局來說，並不是他多此一舉。

　　想到這些，韓英臉上多了些笑容。

　　伽漣走到他旁邊，語重心長地說了句謝謝。

　　發自真心的，也帶著感激。

　　韓英拍拍他的肩膀說：“不用謝我，快帶著沈榷回去吧。”

　　伽漣把沈榷送回了家，同時也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聖誕快樂。”

　　窗外下著雪，雪花敲擊在玻璃上，有的落下，有的化成水，有的停留。

　　為這個本該孤寂的夜裡增添了別樣的景色。

　　外面是疾馳而去的車輛，還有看不見星空的灰暗天空。

　　眼前是一枚漂亮的白色雪花胸針，比飄落的雪更加好看。

　　站在窗子面前，沈榷摸了摸肚子，忽然笑了起來。

　　這麽多天堵在胸中的一口氣終於呼了出去。

　　一起消失的，還有一些負面情緒。

　　他接過禮物，笑著說：“我收到了最好的聖誕禮物。”

　　不光是最好的，也是最難忘的。

　　也許過了十幾年，幾十年，他也依舊會懷念這個飄滿雪花的聖誕節夜晚。

　　伽漣抱著他，溫熱的雙唇在他的臉頰留下了痕跡。

　　而心中的想法也越發強烈。

　　A、O不允許結扎的法條在前幾天已經廢除了，伽漣也成為了百年以來，唯一一位做了結扎手術的Alpha。

　　沈榷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他做完手術的一周後了。

　　因為是個小手術，所以連住院都不需要。

　　做完手術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自己離開醫院。

　　伽漣誰都沒有告訴。

　　“你不生氣嗎？”

　　伽漣看著知道真相但是完全沒有生氣的沈榷，有些摸不準沈榷心裡在想什麽，只能試探性地詢問沈榷的想法。

　　沈榷的肚子已經有了顯懷的跡象，按照上一胎的經驗來說，顯懷後的情緒起伏會更大。

　　但是沈榷現在就是一副，“我完全都不意外”的表情。

　　“不生氣。”

　　把手邊喝不完的牛奶往前推了推，沈榷不慌不忙地扯出紙巾把嘴巴擦乾淨後說，“我早就做好心裡準備了，而且我們結婚又不是為了生孩子。”

　　這番話讓伽漣恍然大悟，忽然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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