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此時尚未覺醒,無法看穿江與臨在星塵13號隕石作用下的擬態。
江與臨垂下長眸,隔著無盡時空與齊玉對望。
半晌,江與臨抬起眼眸。
無悲無喜,無波無瀾。
故事按照記憶中的劇情向前發展,
江與臨冷漠到近乎無情,就這麽靜靜站在原地,看著警衛拖走曾經的自己,看著齊玉簌簌落下眼淚,看著齊玉不停地呼喚江與臨的名字。
他看到緊握的雙手一點點分開。
看到齊玉能量爆發,又徹底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震驚於M818070爆發出的強大能量。
溫曼德驚喜萬分:“西蒙,你真是個天才,竟然這麽了解M818070。”
江與臨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看向昏倒在地上的齊玉,低垂的眸心裡暗藏無限的溫柔與懷戀。
“當然,我最了解他了。”江與臨說。
溫曼德說:“好,西蒙,以後M818070的研究你負責跟進。”
*
自從那一晚起,研究所停止了對齊玉的實驗。
齊玉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深淵公司的人已無需再對他做什麽了,隔壁偶爾傳來的響動是最好的催化劑,M818070號實驗體的能量熵值不斷提升,迸發的能量堪比一座大型核電站。
時間一天天往前走,江與臨假扮成西蒙·克萊爾,一直陪伴著齊玉。
時間長了,他有時不免恍惚,偶爾會忘了那個被關在隔壁禁閉室裡飽受折磨的人才是自己。
有時甚至會埋怨禁閉室那個人太吵了。
如果隔壁很吵,齊玉就會很痛苦。
真是太討厭了。
江與臨抄下一組數據,頭也不抬地吩咐身邊的研究員:“去給禁閉室裡的人打一針鎮靜劑,他影響到我工作了。”
研究員說:“他攻擊性太強了,從通風口送進去一些吸入式麻醉劑可以嗎?”
江與臨筆尖微微停頓:“可以。”
難怪在禁閉室的時候,自己會經常頭暈目眩,時夢時醒、精神恍惚。
原來是吸入式麻醉劑。
還真是無意中又坑了自己一次呢。
不過被麻醉之後就不會痛了。
倒也很好。
江與臨放下病案本,望向窗外花園。
嫩綠的枝葉在風中輕搖。
薔薇花就快開了。
他將再一次迎來與齊玉的離別。
沒能在齊玉死之前陪在他身邊,是江與臨的遺憾,而今才恍然驚覺,原來他一直陪在他身邊——
只不過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
江與臨很珍惜同齊玉相處的每分每秒,可齊玉卻十分憎恨他這個新身份。
每次‘西蒙·克萊爾’出現,他都會格外激動,於是江與臨只能在齊玉睡著的時候多看看他。
即便這樣也足夠了。
江與臨從未想過此生還有機會見到齊玉。
他陪著他,度過這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光。
薔薇結出花苞的那天,研究所暫停了對禁閉室內江與臨的電擊。
禁閉室變得更加安靜。
齊玉一如既往地怨恨著‘西蒙·克萊爾’。
這天,齊玉罕見地沒有睡著。
在江與臨為他檢查身體時,他趁機咬了江與臨一口。
齊玉像一隻憤怒的小獸,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狠狠咬著嘴裡的手,牙齒深深嵌入,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江與臨眉梢輕輕一跳。
不能讓齊玉嘗出他血液的味道!
江與臨反應很快,迅速掐住齊玉的下頜,把人從病床上拽起來,抓起衝口器對準齊玉的嘴。
大股生理鹽水瞬間灌滿口腔,不僅衝淡了舌尖上的血腥,也隨著呼吸衝進氣管,嗆得齊玉不停咳嗽。
齊玉摔在地上,可憐兮兮地蜷起身,像隻遭受虐待的小狗,不斷躲避高壓衝口器。
江與臨沒有停手,俯身掐住齊玉的下巴,把更多生理鹽水灌進去。
旁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江與臨胳膊,勸道:“算了西蒙,算了。”
另一個研究員扶起倒在地上的齊玉。
江與臨捂住了自己淌血的虎口。
齊玉顫抖著縮起肩膀,頭髮狼狽地貼在額角,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江與臨上前一步,想去看齊玉的神情。
研究員拽著江與臨,說:“西蒙,先去包扎傷口吧,順便檢測一下有沒有被感染。”
江與臨當然不會被感染,齊玉是沒有感染性的。
他擔心的不是這個。
齊玉咬傷他的時候,自己血滴進了齊玉嘴裡——
江與臨怕齊玉認出他。
他甩開攔著他的研究員,緩步上前。
鞋底踩進水裡,發出一聲輕響。
齊玉抱著肩膀抖了抖。
江與臨俯下身,扳起齊玉的下巴。
齊玉嗆得涕泗橫流,眼眶通紅,僅剩的一隻眼睛水汪汪的,瞧著可憐極了。
江與臨呼吸微頓,心中一片酸軟,心疼得無以複加,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克制住把齊玉摟緊懷裡的衝動。
他深吸口氣,轉身走出實驗室。
江與臨離開後,齊玉忽然抬起濕漉漉的眼眸,望著那道背影,疑惑地歪了歪頭。
*
花園裡的薔薇花,終究還是開了。
在齊玉選擇潰散的前一天,一切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任何可以刺激到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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