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臨探臂拽過後座上的降落傘包,語氣淡淡:“就到這兒吧。”
飛行員明顯一愣,下意識看了眼高空之下的密林與河流。
外面大雨滂沱,山間本就易發泥石流,這麽貿然跳下去,若是真落進水裡,被衝走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更何況若只是水流湍急也罷,更要命的是那水裡夾雜了不少巨石斷木,磕上一下非死即傷。
飛行員勸道:“江隊,外面能見度這麽低,地面環境又差,您還是別跳傘了吧,等我找個高處的開闊山頭,把直升機降下去。”
江與臨低頭扣上降落傘,按下艙門解鎖鍵:“天氣惡劣,這裡的地形地物又不適合直升機起飛,別降落了,就停這兒吧。”
飛行員受異監委指派,自然要聽從江與臨指揮,隻好拉下操作杆,將直升機懸停在半空中。
江與臨轉身叫禦君祁:“齊玉,背上你的降落傘,咱們走了。”
禦君祁躬腰從後座探頭過來:“我不會用降落傘。”
江與臨眉梢微不可察地輕輕一挑。
禦君祁無辜回望。
眼神交匯間,二人進行了一番無聲交流。
江與臨:你還用得上降落傘?背上隨便做做樣子,直接往下跳就是了。
禦君祁:可是好高啊。
江與臨:……你想怎麽樣?
禦君祁:要抱著跳。
“……”
江與臨深吸一口氣,朝禦君祁伸出手:“過來。”
禦君祁握住江與臨的手,高大的身形一扭,以一種完全違背生物力學與空間關系的方式從直升機場後排擠到了前排。
江與臨拉過傘包的肩帶,在飛行員詭異的眼神中,把高大的禦君祁扣到了懷裡,然後艱難地伸出胳膊,推開直升機艙門。
狂風呼嘯,暴雨撲面而來。
“準備降落。”
江與臨手抵在禦君祁後腰,往前一推。
……
沒推動。
禦君祁不安地動了動,像條做錯事的大型犬,側頭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影響你發揮了?”
江與臨面無表情:“閉嘴。”
話音未落,他身體忽地往後一仰,如一只收攏羽翼的雨燕,自萬米高空之上一躍而下,用自身體重將禦君祁帶了下來。
二人向下墜落。
時間仿佛靜止了,耳邊只有自己的心跳。
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超過150KG,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失重感令人心臟狂跳,腎上腺素飆升。
江與臨屏住了呼吸。
背後是越來越近的山川大地,眼前是昏黃的天空與大雨。
唇邊是禦君祁飛揚的發絲。
毫無緣由地,江與臨突然說了一句:“禦君祁,我愛你。”
這句脫口而出的瞬間,他聽到了怪物的心跳停頓了半秒。
似有亙古的鍾鳴穿越時空與歲月,在遙遠的天際奏響。
時間真的停止了。
風停雨默,還未落地的雨珠懸在空中,同時停下的還有正在急速墜落的江與臨。
禦君祁肩上還綁著降落傘,但這難不倒祂。
怪物很輕巧地脫離了安全繩的束縛,以違背物理原理姿勢站在空中,轉過身面對江與臨。
祂單手扣住江與臨後頸,抬手抹去愛人臉上的雨水,眸光比三春更溫柔:“臨臨,你剛才說什麽?”
江與臨輕咳一聲,移開視線:“你聽清了。”
禦君祁眼中滿是溫暖情意:“我是聽清了,但沒聽夠,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江與臨害羞的時候就喜歡用敷衍的態度遮蓋情緒,隨口道:“嗯嗯,我愛你,行了,趕緊走吧,這裡離星城還遠著呢。”
禦君祁扳起江與臨的下巴:“我要你看著我眼睛說。”
江與臨喉結動了動。
發絲沾染的雨水順著冷峻逼人的臉龐滑落,隱入作戰服領口。
禦君祁眸色一暗,低頭吻了過去。
*
由於路上耽誤了些時間,到達星城時天色已晚。
高高的基地灰牆被水洇濕,留下深色水痕。
雨已經小了很多,只是積水未退,基地內燈光明亮,偶爾傳來三兩聲槍響。
江與臨摘下指套,在城門處輸入證件號,同時刷臉驗證身份。
綠燈亮起,驗證通過。
厚重的門鎖在機括轉動聲緩慢彈開。
進入第一層門,穿過走廊,兩側有荷槍實彈的武警,走廊盡頭又是一道封閉式旋轉閘門。
江與臨取出二人的工作證,從防彈玻璃下面的小窗口遞過去。
武警翻開江與臨的證件,手指微微一頓,立正站好,行了個軍禮:“首長好。”
見狀,其他武警也紛紛行禮。
走廊裡的燈很亮,也很白,冷清清地打在江與臨臉上。
他沒太多表情,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只是說了句:“辛苦。”
眾人皆是肅穆回禮,端正地站在那注視著江與臨,其中職位最高的武警走出來,親手把證件還回來,還拆開一盒未拆封的香煙,要給江與臨敬煙。
唯有在這種時候,禦君祁才能在江與臨身上,窺見曾經那受人敬仰的指揮官joker的零星背影。
江與臨微微一抬手,對方便知他不吸煙,又將煙收了起來,沒讓他們走平常出入的封閉式旋轉閘門,而是將二人請進辦公室,親自引路,帶他們直接走了內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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