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星塵十三,等待它給出回答。
在同頻磁場的交互下,禦君祁看到了無數零星的畫面。
有銀河、宇宙、星辰、霧靄。
還有紛繁飄散的過往。
*
禦君祁看到船隻沉入海底。
經年累月的浸泡中,輻射屏蔽盒被海水腐蝕,露出了裡面存放的幾塊隕石。
星星點點的微光傾瀉而出,色彩斑斕絢爛,交相輝映間流光隱曜,邈若河漢。
隕石的光華在海底蕩漾。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身著潛水服的少年被神秘光芒吸引,潛入沉船深處。
他沒能撿起縫隙中散落的彩色石塊,正欲轉身回航時,不慎被桅杆上的鐵釘刮漏了呼吸管。
少年嘴邊升起大串氣泡。
氣泡不斷向上,而少年逐漸沉入海底。
他睜著眼,擴散的瞳孔中倒映著瑰麗的紫色光暈。
其中一塊隕石的光芒閃了閃,徹底熄滅。
十幾分鍾後,少年突然動了一下。
那抹幽紫永恆地停留在眸底。
‘他’還不太熟悉這具新身體,游泳的姿勢略顯笨拙,手腳像是新裝的假肢,漫無目的地在海裡遊來遊去。
人類無法在海底呼吸,‘他’很快又失去了意識。
又過了一會兒,好幾個身著潛水服的人潛入海中,找到了昏倒在礁石縫隙中的少年,把‘他’帶了上去。
‘他’獲得一個人類的身份,還有一個人類的名字。
‘他’叫齊玉。
禦君祁瞳中的紫光霍然消散,從星塵十三的回憶中瞬息抽離。
被掩藏的過往撥雲見日,終於浮出水面。
*
禦君祁一把抓住江與臨的手腕:“是齊玉。”
江與臨悠然自得地咬了口蘋果,明知故問:“什麽是齊玉?”
禦君祁眼底流光閃爍,仿佛暗藏萬千星河:“江與臨,我就是齊玉。”
江與臨眼眸中劃過笑意,意味深長道:“哦,你現在又是了,之前不是連提不許提嗎?”
禦君祁瞳光深沉,翻湧著無盡的千言萬語。
祂低頭注視著江與臨,聲音低沉繾綣:“對不起,是我太笨,才會把你忘了。”
江與臨心口莫名一痛,也說不上是悲是喜。
他早就認定齊玉與禦君祁有關,只是一直沒找到關鍵性證據去說服禦君祁。
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
禦君祁比齊玉更加高大英俊,祂的能力撼天動地,氣場強悍霸道,與怯懦的齊玉毫不相乾。
他們長得並不像,氣質也不同,性格也有差異。
一個是所向披靡的神級怪物,一個是凡庸內向的社恐高中生。
沒人會把他們兩個聯系在一起。
可不知為何,在靈境中看到齊玉的第一眼起,江與臨就堅信齊玉與禦君祁有關。
沒有任何理由,就是覺得很像。
記憶會消失,但感覺有慣性。
這份慣性穿越十年光陰,橫亙幾次生死,卻始終沒有消失,將身份對立的二人牽在一起。
禦君祁不記得自己是齊玉,也不記得江與臨,卻仍在再次相遇之後,把這個來殺祂的人類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禦君祁垂首低眉,將額頭搭在江與臨肩膀,悶聲道:“臨臨,我不該忘了你的,對不起。”
江與臨抬手扳起禦君祁的下巴,眼神透過那雙墨色眼眸,凝注著背後的靈魂:“沒關系,誰讓你一直這麽呆。”
禦君祁伸出手,掌心赫然是那枚明德高中的胸卡:“江與臨,我想再回到幻境中看一看從前。”
江與臨眼神明亮,瞳光燦若星辰:“你竟然還留著這個,我以為你早生氣扔了。”
禦君祁偏了偏頭,低聲說:“沒有。”
江與臨合掌握住那枚胸卡:“高中的記憶不著急看,我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弄清楚……你把你身體裡那顆複生隕石再給我看看。”
禦君祁手掌一翻,紫色的晶狀隕石懸浮於掌心。
祂撚起隕石遞給江與臨,毫不在意地交出了這顆承載著祂生命能量的隕石。
江與臨接過隕石,看了眼荊鴻。
荊鴻點點頭,轉身離開船艙,再返回時,手中提著一隻銀色的射頻屏蔽箱。
正是之前從南極冰湖中帶回的那隻空箱子。
江與臨打開屏蔽箱,將手裡的複生隕石放進了空置的槽位中。
不大不小,完美契合。
複生隕石繽紛溢彩,粲然生輝。
禦君祁眉梢微微抬起,看向江與臨。
回想起從前種種,祂終於明白了什麽。
在異監局不翼而飛的隕石,被江與臨扔進冰湖的空箱子,自己體內運轉能量的複生隕石,空箱子裡嚴絲合縫的槽位……
因果的珠串在這一刻串聯起來。
齊玉死後,江與臨籌謀了三年時間。
他利用異監局的勢力,從M國特情局手中搶走複生隕石,先將隕石藏在第十三區,又監守自盜,編排了了一場大戲,偷走複生隕石,重聚齊玉潰散的能量意識,在冰川中復活了禦君祁。
在江與臨第一次看到禦君祁體內的紫色隕石時,他對這一切就已有隱約猜測,故而吩咐荊鴻把屏蔽箱帶來比對。
結果如他所料。
江與臨輕笑一聲,從箱子中取出那張泛黃的撲克牌:“joker早就把線索留給了我,可惜我今天才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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