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與臨沒想到的是,禦君祁忽然就懂了。
祂在為曾經的失禮向江與臨道歉:“對不起。”
江與臨將手指插入禦君祁頭髮裡。
柔軟的發絲蹭在指腹上,讓他總覺得自己在抱著一隻小狗。
祂就像一隻小狗。
江與臨笑了笑:“禦君祁,你永遠不用跟我道歉。”
禦君祁怔怔凝注江與臨,繾綣的情緒在眼底翻湧:“臨臨……”
江與臨面容冷清,如一汪靜水般波瀾不驚:“我很高興你能理解人類的情緒,但理解不了也沒關系,我不會拿人的標準衡量你,更不會要求你‘成為人’。”
禦君祁眼睫輕顫:“江與臨,我太喜歡你了,喜歡到會產生很多可怕的想法……你的樣子、你的味道、你的異能、你的血液,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我,我很怕我會傷害你。”
江與臨眸光雪亮,倒映出禦君祁那張英俊非凡的俊朗面容:“我知道的,很早之前你就告訴過我,你很想吃掉我。”
禦君祁低下頭,不敢看江與臨的表情,隻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你不害怕嗎?”
江與臨很平靜地說:“從接受你是怪物的那一刻起,我就接受了你所有‘非人’的一面,你是什麽樣子都沒有關系,我見過你的本體,知道我面對的是什麽。”
禦君祁心神蕩漾,輕輕勾著江與手指:“我會控制我自己的。”
江與臨點點頭,蜷起手指回握禦君祁的手:“好,你最乖了。”
禦君祁感覺有一道電流自後脊竄起,每一根神經都劈裡啪啦地炸開,那感覺很奇異,令祂止不住地顫抖。
祂想要咆哮,想要嘶吼。
想要用觸手勒緊江與臨,狠狠地、深深地撕扯他,啃食他。
但祂不能這樣。
因為祂最乖了。
於是禦君祁按捺住血脈之中瘋湧咆哮的欲望,沒有做出任何攻擊行為,只是溫柔地吻在江與臨額角,用低沉華麗的聲線,念出那道束縛祂獸欲的咒語。
“嗯,我最乖了。”
第99章
遼遠艦在南海停了幾天,一直風平浪靜。
鍾清山沒回中心基地,也隨著遼遠艦留在了南海。
以他的身份,原不該留在這危險之地,只是他此行接回外甥的目的還未達成,依然不肯輕易離開,身邊的人勸了幾次勸不動,便也無計可施,只能加強警戒,全力保證國家領導人的安全。
江與臨的調任已經下來了,但鍾清山和江與臨舅甥二人倒是都很沉得住氣,誰也沒去找誰,誰也不肯讓步。
某天夜裡,本已融於夜色的遼遠艦突然間燈亮起警報。
次日清晨,江與臨接到翟遠州送來的消息——
鍾清山遇刺。
是一隻水行種怪物,順著排水系統爬進了鍾清山的房間。
翟遠州說:“懷疑是M國那邊派來的,但沒證據。”
江與臨眉梢微蹙,欲言又止。
翟遠州側頭看向江與臨:“怎麽了?”
以江與臨對他大舅的了解,他很懷疑這是鍾清山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關於如何處理禦君祁一事,二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大舅如此大張旗鼓,恐怕就是逼著自己去見他,打破僵局。
這就是鍾清山的高明之處。
他不跟江與臨玩那些虛的,把陽謀做得光明正大。
因為無論作為小輩也好,作為下屬也罷,江與臨就算心知肚明,也無法戳破鍾清山的苦肉計,只能乖乖探望。
真是隻老狐狸。
江與臨沉著臉,再次踏上了遼遠艦。
房間內,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醫生采集了鍾清山傷口的血液,反覆驗了又驗,終於確認結果:“抗原陰性!鍾主席沒有被感染。”
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江與臨緊繃的後背也微微放松。
鍾清山看到江與臨,擺了擺手,吩咐其他人先下去。
醫生包扎繃帶的手一頓,觀察著鍾主席的臉色,把纏到一半的繃帶放下,躬了躬身也退下了。
鍾清山拿起那截繃帶,略顯笨拙地往上纏,動作過程中,十分‘不經意’地蹭開一半,露出繃帶下面三條血淋淋的爪痕。
江與臨:“……”
戲過了吧舅舅!
理論上,戲都演到這兒了,鍾清山應該主動喚江與臨來幫他,或者江與臨主動上前,接過繃帶,替他舅舅包扎傷口,然後順理成章地開始交談。
只是這舅甥如出一轍的倔,台階都搭到腳下了,愣是沒人往下走,就這麽沉默地對峙著,好像看不見彼此似的。
翟遠州見氣氛凝重,借口還要審訊怪物,轉身溜了。
寬闊的房間內,只剩下半靠在床上的鍾清山,和站在門口的江與臨。
依舊沒人說話。
半晌,鍾清山忽然長歎一聲。
江與臨看過去。
鍾清山聲音蒼老,不掩疲憊:“小臨,去拿你的調令吧,在桌子上。”
像和所有長輩賭氣的小孩子一樣,江與臨原本打定主意不說話,可鍾清山一開口,他又不由自責起來,怪自己太不懂事,反倒逼著長輩向他低頭。
江與臨沒去拿調令,而是走向床邊,接過繃帶熟練地包扎傷口:“不好好在中心基地裡待著,非要留在南海,受傷了還要興師動眾。”
鍾清山語氣平淡,暗藏滄桑:“人老了,眼睛能看到,腦子也反應過來該拔槍,可卻手跟不上了,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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