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裡的人答應讓他帶著小公子安家落戶還好,若是不答應,他跟小公子只怕是要繼續流浪了。
公子還在的時候,待他那麽好,他救不了公子也就算了,怎麽現在連小公子都照顧不好呢?真要這樣,他以後怎麽去地府見公子?
思慮再三,水奴最終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心不在焉地聽著祠堂裡大夥說話的聲音,眼睛卻忍不住一直想要往門口的方向看。
蕭戾抱著小景年站在門口,並未急著進去,而是在門口靜靜聽著。
小景年坐在他的臂彎上,眼睛閃閃發光一樣盯著水奴的方向,卻乖巧地沒有大聲喊人,只是一直盯著那個方向。
蕭戾聽了一陣裡面的說話聲,很快就知道了眾人此刻爭執不下的是什麽事。
為了處置流民的事情,村裡的人大致分為了兩派。
其中一派覺得這些人不能輕易放過,乾脆沉塘算了;另一派覺得這麽多人要是被他們自己處置,哪天官府知道問起來了,他們怕是不好交代。
兩派的人差不多,因而哪邊也說服不了哪邊,情緒激動的人甚至滿臉通紅,一副隨時會厥過去的架勢。
“……”這個事情,在山裡的時候蕭戾已經和上山的青壯提過,按道理蕭老福應該會有決斷才對。
也就是他疑惑的這一瞬間,祠堂的大夥終於注意到他的到來,一個個忍不住征求他的意見。
“蕭四你回來了?這事你怎麽看?”
“蕭四回來了?”
“快快快,讓蕭四來說說怎麽辦吧!”
“蕭四是秀才,又去過京城那樣的大地方,他一定有辦法!”
“沒錯,我聽蕭四的!”
“我也是!”
“還有我!”
這樣的局面沒有人想得到,蕭戾倒是還好。
這個時代太過重視讀書人,覺得讀過幾本聖賢書,懂得就一定比沒讀過書的人多,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或不擅長的事,並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面對眾人的詢問,蕭戾也沒有拒絕,抱著小景年走進祠堂,沉吟了片刻才重複了一遍在山裡提到過的解決辦法,“這些流民畢竟曾經也是大周的百姓,若是一兩個被族規處置了也就罷了,官府大抵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裡的流民有三十多號人,那麽多人死在楊柳村,想要不讓外界知道是有點難的,誰也不敢保證在場之人不會哪天就走漏了風聲,到時候將官府的人引來。
就算拋開官府不談,這麽多人死在楊柳村,我們還要找地方埋他們,一不小心可能還會引發什麽疫病,這多少有點得不償失了。
不過讓我們輕而易舉將這些流民放了自然也是不可能的,直接交給官府大夥心裡可能也有氣。
依我看,不如將這些流民押到空曠的地方綁起來,誰若是心裡有氣想要出氣的,只要別把人打死,做什麽都由著大夥。
等大夥出夠氣了,再把這些流民送去官府。在此期間,不用給這些流民喂吃食,只要給他們一口水別讓他們死了就行。
各位叔伯長輩覺得這方法怎麽樣?”
在他開始說話的時候,眾人便開始安靜下來,隨著他說的話思考那麽做行不行。
答案自然是行的。
“還是蕭四的腦子好使啊!”
“還是讀書有用,等過年來日子好過了,就算勒緊褲腰帶,我也要將我家的小子送去讀書。”
“是啊!讀過書就是不一樣,我也準備多辛苦一點,然後攢點銀子送家裡的小漢子去讀書,不求他有蕭四這麽聰明能夠考上秀才,只求他多讀點書,懂的事情多一些,日後也有更多的出路,不用像我們一輩子在地裡刨食。”
“這好端端的突然鬧了旱災,若不是咱們提前屯了糧食的話,今年都怕是快活不下去了。”
“是啊!要是沒有這旱災的話,我家今年都要送家裡的小漢子去讀書了,偏偏出了這個事,日子多少又有點緊巴了,這個事又要耽誤一陣子了。”
……
村裡就是這樣,事情一旦得到解決,總是容易說著說著就跑偏,最後還是蕭老福發話,“既然大夥都同意蕭四說的,那現在就開始將這些流民綁起來,然後各家各戶回去告訴自家人。
你們想出氣就出氣,可如果誰敢將人給打死,村裡現在不會把你送去官府,可如果有一天官府要是發現這些事開始追究,村裡也不會幫你們說話,所以你們出氣的時候自己控制一點,別把人弄死,否則出事了誰也幫不了你們。
都聽清楚了沒有?”
蕭老福說完站起來,神情嚴肅地用警告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
到底是一村之長,又是蕭氏一族的族長,蕭老福哪怕平時為人再和善,該有氣勢的時候還是有點讓村裡人發怵的,不然二柱子也不會讓水奴剛剛別鬧出什麽動靜來。
“村長放心,我們下手知道分寸的,動手的時候讓旁邊的人看著,真要是控制不住的時候,就讓人拉開。”
“就是嘍!我們自己控制不了我們自己,難不成這麽多人還控制不了別人?族長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把這些人渣給弄死的!”
“死對他們來說太便宜了,我們剛剛可聽二柱子他們說了這些人都做過什麽,尤其是那個領頭的,這些的人渣打死才是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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