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終於死了,終於死了!”
“爹娘,你們的仇不孝子給你們報了,你們放心,兒子這就去陪你們了。”
陸鳶聽著身後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獨角戲,心裡不由地發毛。
他緊緊攥著蕭戾的手,一時間不知道是他的手在抖,還是夫君的手在抖。
感受到他的害怕,蕭戾遮住他的眼睛,將他攬進懷裡抱著,讓他的臉埋在自己懷裡,安撫地拍打著他的後背,“乖,很快就沒事了。”
“嗯……沒事的,沒事的。”陸鳶緊緊揪著他的衣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仍乖乖待在他懷裡。
蕭戾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微微側眸看了眼那邊的情況,發現對方一臉安詳地合上了雙眼的時候,才將他放開,抬腳準備往那邊走。
陸鳶本能地拉著他的衣袖,轉身跟著他一起往回走,“夫君,我們……”要不還是先回客棧吧?
他的話才剛出口,目光在觸及到仍在往外流著血的屍體時,聲音戛然而止,腳步也猛地停了下來。
蕭戾握著他的大手稍稍用力,將他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來,“別怕,他傷害不到鳶兒。”
“我知道,可是……”陸鳶聲音都有些顫抖,他深吸了口氣,才勉強讓聲音恢復正常,“死人了,夫君,這裡死人了。”
長這麽大,陸鳶沒見過真正的屍體,這是第一次。
他知道屍體肯定是不會傷害到自己,可他心裡就是又慌又怕。
然而蕭戾卻一臉平靜地告訴他殘忍的現實,“繼續往北走,災荒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可能會出現更多的屍體,甚至更殘忍的畫面,鳶兒還想要繼續和我走下去嗎?”
“當然要!”一時害怕和長時間擔驚受怕,陸鳶還是分得清的。
第99章 一次小小的抉擇
說完陸鳶自己也明白了,如果自己連眼下這副場景都應付不過去,又何談之後那麽長的一段路?
不等蕭戾說什麽,他輕呼一口氣,鼓起勇氣直勾勾地看著那人的屍體,小臉還是有些泛白。
“害怕的話就不看”,蕭戾從來沒想過要他應對這樣的場景,“不一定要逼自己去面對這些,接下來的路程,鳶兒可以待在馬車上,或者是與景兒雪兒一起待著。”
他所說的與景兒雪兒待著,明顯是待在空間裡,小夫郎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知道了,夫君你不用擔心我,我這麽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陸鳶輕輕頷首,拉著他往屍體那邊靠近,“夫君,這裡死人了,我們要不要去報官啊?”
死人了不管是在村子裡還是在外面都是大事,壽終正寢也就罷了,像這樣突然死在外面的,官府肯定會過問的。
如果現在他還沒嫁人,他第一反應肯定是躲著官府走,免得被官府懷疑自己和這人的死有關。
可現在他成親了,也讀了不少書,夫君也教會他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因此剛剛他才沒有第一時間想著離開。
這幾年的時間,蕭戾是看著他從一個少年慢慢蛻變得成熟穩重,說不欣慰是假的。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鳶兒想怎麽做?”
“我?”陸鳶糾結地想了下,最後又盯著那人看了會,歎了口氣,“我好想一走了之,可是我的良心好像有點過不去。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這裡那麽偏僻,要是一直沒人來的話,他不是就要這樣一直躺在這裡了嗎?
夫君,我想報官,好歹讓官府把他的屍首收斂了。”
蕭戾一直都知道他善良,對此並沒意外,“好,那我們就去報官。”
他沒有將那人的死因告訴陸鳶,和他一起去了官府,然後又帶著衙役來搬屍,同來的仵作在周邊走走看看,然後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用碳條記錄著什麽。
這會陸鳶已經看習慣了那具屍體,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不說,甚至還分了點心在仵作那邊。
仵作是個上了年紀的矮小老頭,見他一個小哥兒竟然不怕,詫異地看了他兩眼。
該記錄的東西都已經記錄下來,發現陸鳶是真的不怕後,仵作問他:“小哥兒你不害怕?”
“還是有點怕的。”陸鳶抿了下唇,心道:這不是已經怕過了嗎?要是你再早來一會,看到的就是不一樣的我了。
“小哥兒膽子不錯。”仵作對陸鳶似乎很感興趣,“要不是這一行不收女子與哥兒,我都想收你為徒了。”
陸鳶:“……”大可不必。
他情不自禁地往蕭戾身後挪了挪,拉開與對方的距離,“您過譽了,我對這一行很尊重,可我對這一行沒有興趣,我也沒有這個膽子。”
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不是這一行的料子,不會因為別人一句兩句的誇獎就信以為真。
即便別人是真心所說的,對他而言也沒有太大的差別,該怕還是得怕。
別看他現在好像一副看起來膽大包天、興致勃勃的樣子,不過是因為看適應了,要是換具屍體在這,他還是會嚇得腿發軟。
在這時候,仵作並不是什麽好的職業,蕭戾倒是沒有看不起這一行,就是……
“多謝您老的厚愛了,不過比起當仵作,他更適合教書育人。”蕭戾不卑不亢地回絕了對方。
聞言,仵作不由地愣住,詫異地盯著二人打量了會,而後欣賞地笑著點頭,“如果能教書育人,那確實是比當仵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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