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從京城去潮安,再從潮安回來也綽綽有余。甚至還有余力給自己置辦幾套像樣的行頭。
溫宜是不用擔心的,她家境殷實,自己的衣服就足夠穿了。可他只是一屆窮書生,此去潮安可是要見嶽父嶽母的,打扮的太寒磣豈不是讓嶽父嶽母看了笑話?
如此想著,臨行前柳常寧毫不猶豫的用余錢為自己訂做了幾套衣裳,甚至還從古董行裡淘了一塊兒成色不錯的玉佩。
這是打算送給溫宜的。
畢竟他一直想著讓溫宜將關家的信物交給自己。既然拿了本屬於溫宜的信物,送一塊兒玉佩給溫宜倒也說得過去。
不知溫宜能否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柳常寧自覺自己已經做到了極致,如果溫宜再不理解自己,就是無理取鬧了。
可哪怕過了江,他仍舊找不到機會將玉佩要出來。如今船上又有了旁的人,那人還叫他吃了個大癟,愈發悶悶不樂心情鬱結。
入夜後,憋了一路的柳常寧終於逮到機會,翻來覆去折騰了溫宜許久。
溫宜念著外面有人,一直竭力忍耐。可柳常寧偏就要外面的人聽到。溫宜越是隱忍,他便越是過分。
溫宜終究還是撐不住,嗚嗚咽咽的求饒起來。
柳常寧得意的看了一眼緊緊關著的艙門,心中的怨氣消散了一些。
外面,關景尋正和船家守著火爐喝酒。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二人對視一眼。
船家苦笑道:“東家雖然待外人刻薄,待夫人卻是極好的。”
“好嗎?”關景尋冷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人家夫妻二人之間的事,關他個外人什麽乾系。
說不定那柳夫人就是喜歡被柳常寧欺負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種事世上多了去了。
船家見他不想多說,也不再提,只是悶頭添酒。二人喝到半夜,裡面總算是消停了。
夜裡船速依舊不減,喝完酒船家暖和了不少,專心看路。關景尋抬頭看了一會兒天,說:“明日有雨,而且還不小。”
“是啊,所以今晚要快些,得在雨下來前趕到下一個地方。”船家道。
後半夜起了風,借著漁火,關景尋眼看著岸邊急速掠過的風景,莫名想起了柳夫人。
她願意拋棄一些隨柳常寧遠走他鄉,一定是愛極了他吧。
心臟莫名抽搐了一下,關景尋不知緣由,隻覺得苦澀萬分,仿佛千萬隻蟲子同時在爬。
這時,風聲驟然變大,桅杆發出嘎吱的響聲,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船家,要緊嗎?”關景尋驚醒過來,迎著風問船家道。
“恩人盡管放心,這點兒風不算什麽。”船家常年在水上,什麽世面沒見過。這點兒小風根本不放在眼裡。
關景尋依舊不放心,四下看了看,見確實沒有異常,這才松了口氣。這時,艙門響了一聲。
關景尋回頭看去,看到那柳夫人扶著門框站著,懷裡似乎抱了什麽東西。
“我剛剛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柳夫人面色慘白,聲音也小的仿佛怕嚇到旁人。
關景尋極力豎起耳朵,這才聽清她說了什麽。搖頭道:“沒什麽,只是起風了。”
柳夫人松了口氣:“那就好。夜裡風大,這兩件衣裳是給您和船家的。”說罷,將懷裡的東西雙手遞了過來。
關景尋一怔,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既沒有伸手接東西,也沒有開口拒絕。
柳夫人不解的歪了歪腦袋,黑葡萄似的眼睛懵懂的眨了眨。
關景尋呼吸一滯,猛的回過神來。“謝過夫人。”鬼使神差般接過衣服。
柳夫人這才放心的笑了一下,轉身回了艙裡。
柳常寧還在睡,溫宜挨著人躺下,卻仍沒有睡意。
她雖然疲憊,卻又總是睡不安穩,一點兒響聲都會驚醒。方才外面風聲驟起,又吱吱嘎嘎響個不停,仿佛什麽東西斷了。溫宜聽著越發心驚膽戰,這才想了個送衣服的借口出去看看。
也不全是借口,夜裡本就寒冷,外面的人衣著又單薄。她一向是舍不得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苦的,何況又能趁機打聽打聽外面的情況,當機立斷收拾了兩件衣裳送了出去。
關景尋拿著衣裳,久久沒有動作。他武功高體質好,又常年待在西北,練就了一身強悍的抵抗力,這點兒風對他來說就跟玩兒一樣。
可看著柳夫人那雙不諳世事的眼睛,就仿佛中了邪,恨不能無論對方說什麽都滿口答應下來。
不,自己分明是不忍心傷害柳夫人的一番好心。
關景尋勉強說服自己,對,自己只是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絕對沒有半分他想。想通後,這才將其中一件衣裳遞給船家。
船家看了一眼,擺手道:“請恩人代我謝過夫人好意。但是我不冷。而且這麽好的衣服,給我這等粗人穿豈不是糟蹋了?”
關景尋這才發現,這兩件衣裳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抓在手裡柔軟絲滑,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原來那柳常寧竟然還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只可惜他空有錢財卻毫無德行,柳夫人對他如此死心塌地,該不會是相中了他的錢財吧。
這個想法一出,關景尋立刻搖了搖頭。
柳夫人看著就不像是貪圖富貴之人,況且就算是圖人錢財,京城有的是比柳常寧有錢的人家,以柳夫人的姿色怎麽可能找不到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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