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時,老高終於有了空,把秦音叫了出來。
老高沒有直入主題,而是從秦音的家庭情況說起,說完秦音的爺爺奶奶又聊了一會兒秦音的病情。
秦音安靜的聽著,偶爾點頭或者搖頭,心裡其實已經明白了幾分。老高如此拐彎抹角,真正想說的其實另有其事。
會和孟響有關嗎?
這還用問,一定和孟響有關。秦音莫名篤定著。
老高見秦音態度良好,直覺自己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終於開始了正題。
“昨晚孟響去找你做什麽?”
什麽都沒做。
“他為什麽要找你不找別人?”
我是他的同桌。
“你瞞得住別人瞞不了我,”老高的表情嚴肅起來,“你們,是不是有那種苗頭?”
秦音屏住呼吸。
不是有苗頭,而是已經熄滅了。
所以他遵照事實搖了搖頭。
老高見他表情動作都沒有破綻,幽幽歎了聲氣,“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秦音,我是絕對信任你的,也堅信你肯定不會欺騙老師。
但是孟響他吧,做事有些衝動,又不計後果。老師猜測,他可能對你……那什麽,你也不要因為老師的猜測而對他有看法。一,這只是猜測。二,他對你的特殊可能是多種原因引起的,青春的荷爾蒙啊,你和他關系好啊,你學習比較厲害啦,等等等等。
所以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的一番話對他有任何偏見。
總之,無論孟響做了什麽……記得拒絕就好,你們現在不是談那事兒的年紀,你能明白嗎?”
秦音點點頭,表示理解老師的良苦用心。
老高欣慰的笑了,“你總是這麽讓人放心,回去吧,晚自習時間不多了。”
盡管晚自習所剩時間確實不多,秦音還是從容的寫完了全部作業,並順手完成了明天的預習。
閑下來時終於有時間思考老高的話。
不要答應。
曾經答應過的話,要如何才能補救呢?
為了實現對老高的承諾,秦音開始著手寫一封信。
是的,寫信。
秦音握著筆杆的手掌心,慢慢沁出一層薄汗。
在他的認知裡,寫信是一件十分嚴肅並有著特殊附加意義的事。
所以這封信他寫得尤其艱難,直到放學鈴聲響起,才堪堪修改完最後一版草稿。
秦音不敢放松,找出自己最昂貴的筆記本,撕了一頁下來,將內容工工整整的謄抄上去。
最後,是落款。
秦音打草稿時並沒有注意到落款這件事,所以此刻分外為難。該怎麽說?
“愛你的秦音”?
不,他已經不愛了。
“你的秦音”?
已經分了手的人為什麽要用“你的”。
“秦音。”
那就“秦音”好了。
無論分沒分手,他都是秦音。
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這樣想著,秦音在落款處鄭重的寫下了那兩個熟悉無比的漢字。
秦音決定明天一早再把信送到醫院去,今天太晚了,會打擾病人休息的。
他的設想很完美,卻總有種種意外打破了他的計劃。
--他在校門口碰見了孟響的父親。
或者不能說“碰見”,對方顯然等了他很久,一看到人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秦音禮貌的鞠了一躬。
孟響父親親切的扶住他的胳膊,“孩子,不用這麽客氣,我想和你談談。”
秦音跟隨孟響父親開到一家商務氣氛濃鬱的咖啡館。
孟響父親開門見山,直白道,因為種種意外,他已經改變了曾經的觀點,認為他們兩個並不合適。
秦音點點頭,表示讚同。
“不只是這樣,你也看到了,孟響他竟然要為了你放棄足球!那是他從小的夢想,身為孟響的父親,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秦音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孟響竟然放棄了足球?
“所以,秦音,分手前你再幫我一次可以嗎,讓他不要放棄足球,只有你能辦到了。”看到秦音的表情,孟響父親的聲音越發哽咽。
“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秦音打字道。
“已經分了?什麽時候?昨晚他還從醫院逃了出來,隻為見你一面!”
“就在昨天晚上。”
秦音用盡量簡潔的文字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知了孟響父親。
疲憊的中年男子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個混帳……”
“我給孟響寫了一封信,我相信看完後,我們再也不會有瓜葛了。”
“什麽信?”孟響父親急切問道。
秦音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拿出來!”孟響父親徹底失去耐心,抓著人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大手掐上那截纖細雪白的脖子。
餐具掉落,椅子傾倒,突兀的響聲驚醒了值班的服務員,服務員扭了扭脖子,朝聲音的源頭看去,看清始作俑者後又重新趴回了桌上。
老板囑托過,坐在那個位置的是店裡的常客,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多管閑事。
秦音的掙扎無力起來,“啊……”
那位中年父親卻仍舊不肯松手,“拿出來!”
秦音用盡全身力氣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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