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他訥訥問出了口。
“我怎麽不能在?”費慎態度隨意,吊兒郎當道,“又不是沒來過。”
另一道腳步聲徐徐靠近,邵攬余走出來,手裡多了一隻冒熱氣的玻璃杯。
“來了啊。”他朝秦一舟打了聲招呼。
秦一舟扭頭,茫然不解的目光放去了邵攬余臉上,然後更加不解了。
“他為什麽在這?”秦一舟又一次問。
邵攬余看了看餐廳方向,仿佛沒聽見對方的話,答非所問:“晚餐做好了,準備吃飯吧。”
話音剛落,費慎第一個行動,跟餓了百八十天似的,十分利索地坐去了餐桌邊。
秦一舟:“……”
邵攬余第二個過去,坐在了自己最習慣的位置,費慎正對面。
這兩人一個塞一個耳聾,誰都沒有要正面回答剛才那個問題的意思。
秦一舟別無他法,隻好也跟著上了桌,在邵攬余身邊落座。
大概是因為多了個人,今晚的菜色格外豐富,六道菜品加一份甜點,色香味俱全。
可是餐桌上三個大活人,卻跟三個啞巴一樣,飯吃得比誰都沉默。
除了偶爾的碗筷碰撞音,丁點動靜都沒發出,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墓地上墳。
期間秦一舟仿佛著了魔,瞅著對面的費慎看個沒完,眼裡滿滿的審視與探究。
費慎也無所謂,任由對方打量,甚至玩笑般調侃了句:“今晚的菜不好吃嗎?怎麽秦助理還得看著我下飯。”
秦一舟噎住,頓時更沒胃口了,索性放下筷子,低聲對邵攬余道:“我先去書房等您。”
他走後,桌上更安靜了,只是不知不覺,氣氛卻好像悄悄變了。
邵攬余伸出筷子夾菜,恰巧費慎也要夾,兩人的筷子一不小心碰上。
邵攬余想移開,費慎卻眼疾手快夾住了他的筷尖。
前者淡定掀起眼皮:“好好吃飯。”
費慎的目光劃過對方握筷子的手,莫名松了勁,站起身:“你一個人慢慢吃,我飽了。”
邵攬余瞧見他開門往外走,也沒拿傘,就那樣走進了黑夜的雨幕之中,形單影隻。
費慎並未走遠,淋了小片刻雨,站在庭院裡一個小花室的屋簷底下,觀賞著周圍越下越大的雨勢,抽起了煙。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陣陣寒風吹拂引燃的煙頭,微弱的火苗飄搖不定。
寂寥夜色始終如一,在寒冷氣流裹挾的雨夜中,費慎不知等了多久。
倏地,余光裡有人影靠近,側目看去,原來是秦一舟。
不清楚對方與邵攬余在書房裡講了些什麽,只見秦一舟面色頗為陰沉,夾雜著一股明顯慍怒,語氣也很不客氣:“你還想賴在這多久?”
費慎勾唇,表情不屑於顧,也懶得再裝了。
“沒記錯的話,這棟房子姓邵不姓秦吧?我就算待一輩子,也輪不到你來多管閑事。”
不明白這句話有哪個點刺激到了對方,向來圓滑世故的秦一舟,突然用力推了下費慎,一隻手指著他。
“我勸你好自為之,不想鬧得太難看就識相點,趕緊滾回科謨別再出現,否則別怪我到時候不顧費首領的面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費慎沒做防備,身體陡地一歪,指尖夾住的煙和兜裡的環諾噻酮,一起掉在了地上。
他無視秦一舟的警告,不緊不慢彎腰去撿,頭頂驀地傳來一句:“這個藥——”
下一秒,費慎被人拽住衣領提起來,視線裡是秦一舟盛怒的臉。
對方眼神萬分戒備,咬牙道:“你哪來的?”
費慎一臉的玩世不恭,笑容惡劣:“秦助理,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當然是你忠誠追隨的好上司,自願給我的咯。”
第78章 流浪狗
——當然是你忠誠追隨的好上司,自願給我的咯。
費慎這句話如同魔音繞耳,不斷在秦一舟腦海裡循環播放。
如若真是邵攬余自願給對方的,那麽這個舉動變相等於,邵攬余完全將費慎當成了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從而才會把深藏多年的軟肋交出去。
可是邵攬余那樣心思縝密的人,若沒有考察個十年八年的,怎麽會隨隨便便相信誰?
更何況當初在費慎手上,他已經吃了一次虧,這才過去多久,恐怕兩個月不到,難不成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不怪秦一舟胡思亂想,幾次接觸下來,他實在覺得費慎這個人不安好心。
總是一副目中無人我行我素的做派,而且特別喜歡演戲扮豬吃老虎,絕非能成為信賴的盟友人選。
比方說現在,對方手裡捏著那瓶環諾噻酮,就好像捏住了邵攬余的把柄,臉上的神情分不清是得意還是取笑,看得人心裡火冒三丈。
費慎逐字逐句說:“秦一舟,你還記不記得蘇琅?”
秦一舟面色劇變,被深深觸犯到了那道難以愈合的傷疤,他眼神登時變得尤為恐怖,手上忽然使勁,狠狠一拳砸在費慎臉上。
旋即再是屈膝一腳,大力踹中對方腹部,將人毫不留情踢進了瓢潑大雨裡。
費慎沒站穩,腳下一晃,整個人坐在地上滑出去了半米,一隻手支撐在身後,頭髮衣服瞬間被暴雨打濕。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摔倒後就沒動作了,絲毫沒有要還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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