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過被褥蓋到十九身上,商引羽放輕動作下榻,往東次間的九龍池走去。
九龍池裡已經放好了溫熱的水,還有宮人在值夜,見皇帝過來,齊齊伏身行禮。
商引羽在浴池裡泡了好一會,才讓身體和心靈都平靜下來。
在宮人服侍下穿上寢衣,商引羽回寢宮,路過桌案時看了眼上邊擺放的機械鍾。
寅時一刻,凌晨三點半。
唉,每次十九出現孤就得修仙,好在明天休沐。
和十九好的時候,孤饞他,自不肯早睡。之後決裂了,孤又得防備著他來夜襲。現在重生,孤居然還不能睡個安穩覺。
不過也就這一晚了,日後再不會有為這事煩心的機會。
拉開絲羅帳幔,商引羽看到陷在錦被內,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邊的十九。
十九睡得很舒坦,這個認知讓商引有些酸,孤還沒睡呢,你就在孤的榻上睡得這般香甜。
商引羽躺上榻,用修剪得極好的手指戳了戳十九露在外邊的臉。
雖然他和十九曾有過無數耳鬢廝磨的夜晚,卻很少見十九睡著的模樣。
一開始,他同十九好,剛結束十九便起身穿衣,向他躬身行禮,一躍上了房梁,獨留商引羽在空蕩蕩的榻上一臉懵。
之後商引羽廢了些力氣,讓十九知曉為陛下侍得侍一整夜,十九才改掉那一結束就上房梁壞習慣。
只是十九依舊不會在他身邊入睡,每每都是睜眼到天明,等清晨暗衛換班的時間再悄悄下榻。
一開始商引羽想,十九就是太過敬業,他讓十九躺榻上,十九就把值夜的地點從房梁改成了龍榻。
後來商引羽知曉了十九心中有人,被迫服侍他,結束後也要這般近身守在他身邊,心中不知有多少不甘,哪裡睡得著。
現在這個半邊臉陷在錦被裡,周身氣息寧靜而舒適的十九讓商引羽有些心酸又有些新奇。
修長如玉的手指移到十九唇上,他知道在十九的唇內側有一道咬傷的痕跡,那是今天在海棠湯留下的。
曾經他那般對十九的時候,十九是否也咬著自己的唇,忍下所有,一聲不吭。
那時十九心裡是在想什麽呢?
是一片不願思考的空白,還是滔天的恥辱和恨意?
“你和孤說啊,你不說,孤怎麽知道你是不樂意的……”
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幸臣,臣不得不從。
只是十九的沉默隱忍被商引羽誤會成了默認。
他知曉十九是根木頭,讓他主動說句表達愛慕的話,怕是比讓他滅金國十次還難。
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把十九的順從當成了同意,把十九的討好當成了喜愛。
商引羽收回手,垂眸拉了拉身上的錦被,挪到最外側,和十九保持了足夠再加兩人躺下的距離,這才閉上眼。
……
中秋節休沐三天,這和伺候皇帝起居的宮人們是沒什麽關系的,他們三五天輪一班,假期比皇帝大臣們要多得多。
安德忠示意宮人們都動作輕點,自己找了個椅子,坐著按了按腿。
小太監在安德忠身邊蹲下,手法熟練地給安德忠揉著腿,輕聲道:“乾爹,不就是請個太醫嗎,昨晚那麽大雨,何不交給下邊人,你怎麽自己去了。”
安德忠用拂塵敲了下小太監的腦袋,訓道:“多看,多做,少說。”
昨晚他在內殿,可是親眼看到陛下是如何緊張暗十九,這種事,他敢假手他人嗎。
昨晚值夜的太監已經回稟了他,陛下寅時去了趟九龍池,換班的暗衛已入殿,暗十九卻至今未離開,這種種,由不得安德忠不上心。
商引羽昨晚寅時才睡,但多年的作息還是讓他辰時就漸漸轉醒。
這還是他改了早朝時間後調整的生物鍾,剛登基那會他每日天還沒亮就得起。
不甚清醒的腦子唯獨記住了今天休沐,商引羽也就不急著起床,眼都沒睜,胡亂揉了幾下懷裡人,又睡了過去。
商引羽睡得迷糊,隱約感覺懷裡抱著人在往外滑。
這感覺他熟。
他和十九好的時候,一到清晨十九就會悄悄離開,他有時能感覺到,大多時候都是毫無所覺。
次數多了十九悄然離開的技術也越來越高,他便更難察覺,商引羽漸漸的就佛系了,十九想留還是想走他都不管。
但十九這次技術有些退步。
不,根本不是技術的問題,十九,現在的鎮國大將軍喬北寄,怎麽會在孤榻上?
這個夢一點也不真實。
但商引羽也不要真實的夢,那必然是他與喬北寄決裂,兩人都小心試探防備著對方。
略有些迷糊的商引羽將人按住,輕聲嘟囔道:“別動,讓孤再……一次。”
懷裡人果然不動了。
第7章 “主人,十九有些疼。”
這只是一個夢。
夢中的他和十九還在最好的時候,十九還對他乖巧順服,他對十九還有著絕對的掌控。
商引羽睡意未消,憑著感知摸索。
他的指甲修剪得極好,就算沒入脆弱的內裡也不會將人劃傷。十九躺在他身邊,就代表他昨晚剛要過十九,十九還處在隨時能契合他的狀態,不需要使用外物。
商引羽迷迷糊糊的滑過許多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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