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帝王出皇城右門,親自為他們送行。
商引羽立禦輦前,看著身披甲衣的武者們朝他行禮上馬。
北寄的坐騎是他贈的烏雲踏雪,那馬雄壯得很,比周圍人的戰馬大上一圈,別的馬都不敢靠近,以至於喬北寄身邊空了一片不小的區域。
那大黑馬看到了他,往他的方向伸了伸脖子,似是想來他這討塊點心,被喬北寄扯了下韁繩拉了住。
商引羽的視線與喬北寄的視線在空中相聚,商引羽張了張口,無聲地說了句“珍重”。
他經歷過金國國破,知道喬北寄這一去要多長時間,如果他不去玉門關,這一別就是四年。
眾武者跟隨著兵部安排的隊伍離開,喬北寄強行按捺住回頭看陛下的衝動。
直到行得遠了,兵部的官員活躍起下氣氛,有武者談論暢想未來,喬北寄才回頭看了眼皇城的方向。
陛下的禦輦已經見不著了,只能看到模糊的城門口。
這是第一次,剛出任務,他就迫不及待想回到主人身邊,想被主人擁住,聽主人喚一聲十九。
烏雲踏雪還在為沒吃到點心生氣,“咈哧”地噴著氣。喬北寄從腰間的小袋子裡掏出一把糖豆喂它,烏雲踏雪吃了糖豆,依舊不滿地甩了下頭。
這糖豆是在西市的攤鋪上買的,烏雲踏雪被宮裡的點心養叼了嘴,依舊嫌棄起了外邊的吃食。
喬北寄用手撫了撫烏雲踏雪黑亮的鬃毛,心道,等任務結束,你就能吃宮裡的點心了,我也能近身侍奉主人。
第18章 孤給十九寫家書
自從喬北寄去了邊關,商引羽上武課的時間就大大縮短了,每日除了上朝看奏章就是邊關送來的密折。
這些密折大多是他安排在喬北寄身邊的暗衛們所送,記錄喬北寄的每日生活,記錄邊關的建設和每一場戰役。
商引羽看完密折,習慣性地鋪好紙,提筆想給喬北寄寫信。
筆提起了,卻久久未曾落下。
他該……寫些什麽?
曾經,喬北寄去軍中,商引羽也常會給他寫信。
那時是不需要思考些什麽的,心中有很多東西想跟對方分享,也想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提筆就自然有文字浮現。
他說朝中煩人的臣子,說華清宮的海棠開了還是謝了,問邊關的天氣,問冷否熱否,問吃食合不合口味,問風土人情……最後再道一聲思念。
不管他寫什麽,喬北寄都會認認真真地回信,只是回的東西總會讓商引羽覺得自己是在看軍報,而非親密人之間的書信。
商引羽如果問他吃好沒?睡好沒?喬北寄回的必然是整個軍中的糧食物資如何,再回邊關民眾生活如何,比地方將官上的奏疏還要詳細。
商引羽提著筆,他覺得自己不該寫自己的生活瑣事,喬北寄身邊又有許多他安排的人,對方每日的所作所為早呈上了他的書桌,同樣沒必要再問對方一遍。
寫什麽呢?
商引羽想了許久,想到了喬北寄的皮膚饑渴症。
這是極為隱秘的身體狀況,就算喬北寄身邊都是他的人,也很難察覺喬北寄的病情如何。
筆尖落到紙上,商引羽緩緩書寫著,他問喬北寄現在還會不會渴求擁抱觸碰,問喬北寄的心理和生理情況。
寫完信,商引羽熟稔的將信封好,交給候在一旁的暗衛,道:“將這信偽裝成家書送過去,全程盯著,必須確保交到喬參將手中。”
“是。”
喬北寄現在和暗衛之間幾乎是沒有聯系的,商引羽也在利用這個機會,逐漸收回喬北寄在暗衛中的權力。
等喬北寄歸來,他就是鎮國大將軍,與暗衛再無關聯。
哦,還有件事沒有解決。
那個被喬北寄照顧著的冷宮女子還在宮裡。
孤收走了喬北寄暗衛職權,讓成為大將軍的喬北寄沒法隨意進出宮廷,但對方在意的女子又還在宮裡,喬北寄氣惱之下闖宮門怎麽辦。
商引羽一時有些為難,他想先去見見那個被喬北寄照顧的女人。
“擺駕壽安宮。”商引羽對大太監安德忠道。
“是。”
壽安宮也被稱為冷宮,是太后和先皇的一眾妃嬪寡居之所,裡面住著的當然不止太后太妃,還有許多服侍的宮女女官。
重生前商引羽就將喬北寄和那個女子間的關系調查了一遍。
那女子是喬老將軍的孫女,而喬北寄老將軍帶出來的弟子。
一個在內院,一個從小就跟著去前線,雖然不知兩人平日裡有多少交集,但商引羽完全能想出一出青梅竹馬,山盟海誓。
老將軍一生征戰,死也是死在沙場上。
喬家本就人丁稀少,老將軍的幾個兒子都早逝,老將軍一去,家裡就只剩下幾個老弱婦孺。
喬家大夫人是個病秧子,老將軍去後就將女兒送入宮,托付給閨中時手帕之交的林貴妃,沒多久也去了。
喬北寄就是在喬家孫女入宮後,來到正在招武者的太子東宮,被商引羽選中,當了侍衛。
“陛下,壽安宮到了。”
安德忠的聲音傳來,商引羽不再想,走下禦輦,入壽安宮。
商引羽沒讓宮人跟著,獨自去了太后的宮殿。
壽安宮不算空蕩,就是伺候的人大多是先帝時期的老人,上了年紀,行走辦事都帶著慢悠悠的和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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