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宸保留著僅有的理智抬起頭來看著妙音仙子,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伏魔陣喚醒了他體內沉睡的血液,它們正在紀宸的體內叫囂著,企圖撕碎這具孱弱的身體。
腹背受敵、內外夾擊,紀宸的精神很快被擠壓成了一條細線,冷汗打濕了他的額發。只要那空中的伏魔陣再壓下一寸,這根細線就會徹底崩斷。
忽然從四面八方卷來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它們蜂擁而上將半空中的伏魔陣裹在了其中,一同在半空中炸了開來,那伏魔陣化作白色的星點從空中落了下來。
紀宸如釋重負,緊接著一道黑色霧氣卷上了他的腰身把他帶離了伏魔陣。
妙音仙子的雙眉緊緊地蹙了起來,她冷冷地道:“不知是哪位閣下要來插手我七玄山的事情?”
黑色的霧氣在紀宸的身後凝結成型,一雙素白的手輕輕地搭上了紀宸的肩膀,身穿黑色鬥篷的年輕人溫聲道:“原來是妙音仙子,失敬。”
“地獄使?”妙音仙子冷笑,她看著地獄使搭在紀宸肩膀上的手道:“地獄使是想要告訴我,妖族已經跟棲雲山達成了共識嗎?”
紀宸急忙伸手將地獄使的手扒拉下去,紅色的魔氣在他身上一股一股地纏繞著,紀宸閉上眼睛任憑魔氣修複著他破損的骨骼和皮膚。
地獄使毫不介意地收回手,臉上的面具抖動了一下,他似乎發出了一陣輕微的笑聲,就連離他最近的紀宸都以為自己幻聽了。
地獄使道:“仙子恐怕是誤會了,這個人曾經有恩於我,我今日救他也是在合理之中。”
妙音仙子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聽地獄使的意思,今日是不打算將此人交給我們了。”
地獄使默認。
紀宸身上的傷口都恢復地差不多了,他小聲地道:“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嗎?你要想打就打,不打就趕緊跑路,那麽多廢話幹嘛?”
地獄使看了紀宸一眼,只是發出了輕微的笑聲,他的聲音很低沉,就像掃在人的心尖兒上一般,有一股癢癢的感覺,此刻地獄使的氣息都噴灑在紀宸的耳邊。
紀宸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想想之前的事情,頗感無力。
妙音仙子沉吟了片刻,“地獄使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今日想必那魔修命不該絕,他日若再落入我七玄山的手中便是死路一條了,告辭!”
郤子清急了,他慌忙大喊道:“師叔祖,這個人可是一個魔修!”
妙音仙子冷冷地掃過郤子清,後者憤懣地閉了嘴,妙音仙子本想出言呵斥,可是在看到後者那雙赤紅的眼睛時,妙音仙子妥協了,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子清,這件事情回去再說。”
郤子清不敢違背妙音仙子的話,隻好心有不滿地遵從,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剜了一眼紀宸,那眼神好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啖肉喝血。
紀宸揉了揉鼻子,訕訕地笑道:“我沒有招惹過他吧,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還是他餓了,覺得我面相上比較好吃?”
地獄使無視了他那句玩笑話,回道:“或許他只是仇視一切魔修。”
紀宸活動了一下胳膊,滿不在乎地說:“仇視魔修,那就仇視去唄,跟我有什麽關系,話說你還是我十年前救得那個小美人嗎?我記得你當時是個正道修士啊,怎麽現在到了妖王的麾下了?”
地獄使看向紀宸,莞爾道:“你也說是十年前了,有很多事情不非一成不變的。”
紀宸擺了擺手,他不喜歡強迫別人,既然別人有意不說,何必苦苦逼問去滿足自己一時的好奇心。
況且紀宸的好奇心也沒有那麽重,他扯了扯身上如同布條一般的衣服,“今晚多謝了,差點折在這裡。”
地獄使突然按住了紀宸的肩膀,有些急切地道:“如若沒有遇到我,今晚,你該如何?”
紀宸伸手拍下了地獄使的手,打趣道:“怎麽?打算履行我當初跟你說的以身相許的條件了?終於明白還是我對你好吧,再說當初你不是拒絕了嘛,所以放輕松,別給自己太多壓力。相識即是緣分,你我都是朋友嘛。”說完,紀宸不正經地地拍了拍地獄使的肩膀,然後跳到一處房頂上。
紀宸似乎想到了什麽,補充道:“對了,別在打琅琊的主意了,因為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它們在哪裡。”說完,他便消失在了北雁城的夜幕中。
地獄使看著紀宸消失的方向,他取下了臉上的面具,嘴角蕩漾開一個如同春風般的笑,呢喃道:“如同當年一般,心寬。”
郤子清跟著眾人來到了秦家為他們專門準備的一個小院裡,他極其不情願地咬著嘴唇走在最後面,思緒神遊天外。
直到所有人都有說有笑地進入了房間,他才回過神來,一抬頭便看見了站在五步外的妙音仙子。
郤子清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師叔祖。”
妙音仙子轉過身,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子清,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滿,你是我繼任妙音門門主以後見過最努力的弟子,我知道你怨恨魔修,但是有時候也要以大局為主,我的修為根本不敵地獄使,況且他身邊還有一個修為不明的魔修,以我一己之力再加上你們,完全可以給予他們單方面的屠殺,我身為你們的師叔祖,一定要保證你們安全回到七玄山,並不是我膽小怕事不敢招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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