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元元小臉埋進阿麽頸窩裡,嗡聲嗡氣的提要求:“元元想吃個大大的魚圓,這麽大。”
他襖子穿太厚了,兩條小胳膊抬起,費力的比劃了一下,宴清霜不禁失笑,跟他哥哥一樣,肉圓子也要吃最大的。
回到灶房,宴清霜準備晌午的飯食,顧庭風則帶著大兒子準備醃魚。
他今日撈的魚多,一部分養著吃新鮮活魚,燉湯蒸煮炸。另外分出兩條大草魚,用鹽醃製好,掛在屋簷下風乾。
過年的時候和臘肉臘腸一塊上蒸籠蒸,味道軟爛,鹹香濃鬱,年夜飯也算多添了一種味道。
壩子上的魚都是引活水,割青草喂養的,沒有半點腥味,宴清霜草草用紫蘇薑片蔥白醃了一下。
剔掉魚骨魚皮,潔白的魚肉片下來,用擀麵杖輕輕敲打,等到能附在竹板上,就可以裝到碗裡了。
他和相公都喜歡吃辣,兩個孩子也能吃,但畢竟年齡小,飯菜大多時候都不敢放辣子了。
做魚圓是他和村上老嬤嬤學的,最適合孩子吃,上面撒一點碾碎的糯米,磕兩個蛋清,放一點鹽,胡椒粉調味,最後不停攪拌增加黏性。
冬日吃鍋子居多,正好魚圓多做些,用簸箕裝著放到院子裡凍上,想吃的時候就摘點青菜苔回來,豬油炒香,紅醬汁煎炸一下,一塊煮著吃鍋子。
元元大眼睛直溜溜盯著,宴清霜瞧灶上水還沒開,就給他拿了一隻筷子,讓他跟著攪拌玩鬧。
旁邊顧宴乾起活來,倒是有模有樣的,小臉繃著跟在爹爹身邊,一會兒幫著拿菜刀,一會兒遞個碗,倒點熱水什麽的。
宴清霜過去看了一眼父子倆,顧庭風抬起頭,用乾淨的左手捏了一下他手心,笑著說道:“醃兩條差不多了,夜裡寒風吹著,到過年估計就幹了。”
“嗯,”宴清霜也笑著點點頭,“夠了,醃多了吃不完,味道放重了也不好吃。”
過年總是讓人期待的,沒有孩子的時候,就他和相公兩個人吃飯,家裡曬好的乾菜山貨,一樣不落,統統翻找出來,從早到晚忙活出一大桌子菜來。
更別提有了兩個孩子以後,早兩月就得著手準備,給相公和孩子們縫製新衣新鞋,還有新帽子。
備瓜果年貨,小兒子的玩具,大兒子的彈㦶,走親戚送的禮,師傅家那邊要單獨送,還有爆竹炮仗,對聯年畫更是一樣不能落,宴清霜一邊搓魚圓,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是否還有什麽漏的。
晌午一家人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魚圓子,元元和哥哥挺著小肚子在堂屋裡打鬧,顧庭風和夫郎眼裡含笑,在邊上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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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掃除塵磨豆腐,殺雞宰鴨汆丸子,時間一晃,新年就在眾人的期盼中悄然而至,一大早起來,家家戶戶開始行動。
顧庭風和宴清霜忙得熱火朝天,貼對聯、窗花,掛年畫、大紅燈籠,顧宴牽著弟弟,還有小黑小黃搖著尾巴,跟在後面來回轉悠。
溪哥兒手裡端著炸好的肉圓子,站在院門處喊福生和元元,倆孩子聽到後踩著松軟白雪,蹬蹬的跑下去,宴清霜怕他倆摔了,嘴裡不住喊著慢點慢點。
沒一會兒倆孩子左右手都塞滿了吃食,高高興興回來,“小嬤給的,還有蜜橘。”元元舉起手給阿麽看,隨後又給阿麽喂了一口酥肉。
顧宴也拿著橘子,飛快跑到爹爹旁邊喂給他。對聯貼好,短暫的歇了口氣,又繼續忙活。
早上草草墊過肚子,晌午也不用特意準備飯食,炸好的雞鴨丸子,酥肉黃豆腐,隨手一撈,嘴巴沒一刻是閑著的。
灶房裡熱油滋滋作響,各種炸貨香味持續蔓延。
宴清霜還特意給兩個孩子炸了小魚乾,撒上一點點鹽,或者直接倒個鹽碗,小白條連刺都是酥脆噴香的。
不過怕倆孩子吃撐了,晚上豐盛的年夜飯吃不了多少,在吃了幾條解解饞後,剩下的小魚乾都進了顧庭風肚子。
甚至小黑小黃都吃了個飽,顧宴和弟弟沒吃夠,眼巴巴的盯著爹爹瞧,想讓爹爹悄悄給他們留兩條。
可惜宴清霜看得緊,顧庭風自然也是向著夫郎的,最後硬是連點殘渣都沒剩下。
倆孩子撇撇嘴,不過在聞到大鍋燉豬肉的香味時,方才的小魚乾瞬間又被拋之腦後了。
蒸籠加了兩層,臘肉臘腸、鹹魚血豆腐、大碗扣肉、芋頭肉餅、紅燒獅子頭煎炸,滾上湯汁後一塊上鍋蒸。
豬肉條和豬腦袋是昨日熬好的,顧庭風拿杓子將上面一層厚厚的白色豬油刮掉,露出裡面透明泛黃的豬肉凍,用菜刀劃開裝在盤子裡。
宴清霜將炒好的醬汁淋在魚上,見相公手裡端著豬肉凍,提醒了一句:“先放到堂屋裡吧,灶房裡熱氣足,別到晚上吃的時候化了。”
“好,我待會就拿過去,你先嘗嘗看鹹淡怎麽樣?”顧庭風一邊應聲,一邊拿筷子夾了小半塊湊到夫郎嘴邊。
宴清霜低頭吃了,仔細嘗了一下,含笑道:“味道正好,剛盛出來的不算冷,孩子們也可以吃點。”
聽阿麽說他們也可以吃,顧宴和弟弟䀲時仰起腦袋,攥著爹爹衣角,語氣軟軟的說道:“爹爹,阿麽說我們也可以吃點。”
顧庭風失笑,前兩年顧宴年紀還小,豬肉凍又是涼的,吃了一口後拉肚子,所以每年過年就拘著不給吃了,沒想到他竟還一直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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