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憶宿九州剛才的闡述,再觀察著遍布十幾棟大樓和兩條街的慘狀,蕭矜予思索片刻,問道:“這樣嚴重的損傷,只是兩個高級用戶造成的?”
宿九州勾起唇角:“是,只有兩人。正常人,哪怕是六級用戶,在沒有經受特殊訓練的情況下,攻擊手段都是有固定習慣的。比如出拳的輕重,每次躲避時喜歡先落左腳還是右腳。很明顯,這裡只有兩種痕跡。”
蕭矜予輕輕頷首:“那麽,這兩個人就一定是A02、A03、現A05,以及A07,四個人中的兩個了。”
宿九州說道:“雖然過去多日,但我能感知到空氣中還殘留著這兩個人的邏輯因子。不算特別濃鬱,但依舊有。我用邏輯因子檢測儀也量過,這裡的邏輯因子比海都市其他地區更多。”
蕭矜予明白他的意思。
黑發年輕人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他抬起手指,輕拂眼皮。
下一刻,世界陡然黑白。
陽光在這一刹那失去顏色,漫天漫地的黑色光點像洪水般,瘋狂地湧到蕭矜予的面前。然而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冰冷鋒利的極黑長矛倏地擋在青年的身前,明明看不見,卻無形抵住汙染因子蜂擁的攻勢。
宿九州:“比起沒有覺醒的普通人,失控邏輯鏈更想攻擊用戶。它們能在用戶的身體裡寄居更久,所以一旦使用邏輯鏈,它們便會更加猛烈地攻擊你。”
審判之矛寂靜無聲地抵在蕭矜予面前,似摩西分海,黑色浪潮被它劈開一條肅殺的路。
心中震動,蕭矜予抬起眼眸,望了宿九州一眼。
宿九州朝他微微一笑。
默了默,蕭矜予走上前,觀察那些殘留在戰鬥痕跡上的邏輯因子。
很難想象,用戶邏輯鏈殘留的痕跡,在近十天之後,竟還沒有完全消散。
只見滿地瘡痍的戰鬥裂口中,一粒粒彩色的光點不斷扭曲晃動。這些邏輯因子總量並不多,大概隻相當於一個普通一級用戶正常使用邏輯鏈時,留下的分量。
但要知道,這場戰鬥發生在十天前,九成以上的邏輯因子都已經消逝在空氣裡。
蕭矜予仔細地觀察每道斷口處閃爍的彩色光點。
從柏油馬路到玻璃幕牆,從碎裂滿地的玻璃碎片到橫亙大地的鋼筋鐵骨。
無數邏輯因子在第四視角的視野之下,無處遁形。尤其在一些戰鬥痕跡更激烈的地方,彩色光點殘留的更多。蕭矜予沒有放過任何一處,他一遍遍地觀察著。
這些裂口就像一個窪塘,暴雨已經停息,殘留其中的水珠一點點蒸發。
……
看不出差別。
……
這些邏輯因子不像審判之矛那樣,因為無法窺探,所以大多呈現以純粹的黑色;也不像水之刑那樣,保留著屬於主人的一份獨有的淺灰色。
它們只是普通的邏輯因子,和尋常的七彩光點沒有任何差別。
蕭矜予無法從其中看出它們運轉的痕跡,它們也不再具備任何特殊的組成結構,只是一粒粒分布著,再一粒粒緩慢消散……
忽然。
蕭矜予一愣。
一粒粒消散?
他猛地回頭,站在圍牆上被擊穿的一個大洞前,睜大雙眼,看著裂口處的一團邏輯因子。
宿九州意識到:“發現什麽不對了?”
蕭矜予沒有回答。過了幾秒,他道:“我再去看幾個。”
宿九州:“OK。”
在審判之矛的阻擋下,黑色的汙染因子沒有擋住青年觀察彩色光點的視線。只見地面的一處斷口中,大約幾百粒彩色光點正在不斷閃爍,又一點點地湮滅。
蕭矜予觀察一分鍾,又轉到下一處斷口。
宿九州很有耐心,他沒有再問,只是跟著蕭矜予,寸步不離地站在他的身後。惡心的氣息驟然濃鬱,仿佛饑渴多日的餓鬼再也受不了誘惑,想要攻向散發香氣的黑發青年。宿九州眸色一沉,審判之矛直直插入大地。
汙染因子驀地定住,緩緩收起惡心的觸角。
……
蕭矜予站起身,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長時間地使用過第四視角。他閉上眼,暫時關閉邏輯鏈。一個抬頭,視線便落入一雙沉靜幽黑的眸子裡。
蕭矜予微怔,他抿了下嘴唇,說道:“我無法看出這些邏輯因子具體是什麽樣的運轉模式。”
這句話落地,宿九州眉頭一挑。
-每個邏輯因子特殊的運轉模式,造就了不同的邏輯鏈。
這就是邏輯鏈的本質??
宿九州沒有點明,他說道:“那你看出了什麽?”
過度的信任已經讓蕭矜予沒有覺得自己剛才說漏了嘴,又似乎他已經意識到了,卻沒有挽回的意思。
蕭矜予回憶道:“邏輯因子會殘留在空氣裡,但畢竟過了這麽久,因果已經開始消散,主人也已經離去多日,它們也在逐漸消失。我本來以為看不出什麽頭緒,但是我剛才發現……宿九州,它們是一片片地消失的。”
宿九州皺起眉頭:“什麽是一片片消失?”
思索片刻,蕭矜予蹲下身子,將地面的碎石聚攏到一起。他指著數十顆小石子,說道:“假設這些是我看見的邏輯因子,它們全部混雜在一起,沒有特別的結構,我當然無法看出這裡有幾條邏輯鏈。但是,它們的消失是有規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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