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寒暄客套。
不管內裡如何,至少場面上十分和諧。
“聽聞呂掌門為人大義且處事公正,在下正好有些疑問,不知可否請呂掌門代為解疑。”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就見一年輕男子坐在樹上,兩條腿搖來晃去,姿態閑適,被人注目也面不改色。
呂七風沒開口,已有旁人詢問出聲:“你是什麽人?”
對方笑道:“我叫桑驚秋。”
在場之人根本沒聽過此人名字,開口問話者繼續問:“你是哪個門派的?又有何事請呂掌門代你解惑?”
桑驚秋晃了晃手裡的玉白橫笛,笑而不語。
那人還要出聲,呂七風朝他一擺手,親自問道:“請說。”
桑驚秋跳下樹,走到呂七風身前,開門見山:“我乃一無名小卒,從前未曾參與過江湖事,但我在外行走,常聽旁人提及一門派,好奇之下便留了心眼,原來此門派異常厲害,從上到下,個個武藝高強,真是令人羨慕。”
圍觀者聽得認真,隨著桑驚秋的話思考,這是指哪個門派?
然則桑驚秋下一句就道:“聽聞此門中人橫行江湖,口出惡言乃是小事,打人傷人乃至致人死地亦不鮮見,可歎普通人哪裡是他們敵手,便連一些俠士意圖阻止,也都遭殃。”
旁人交換眼神,開始交頭接耳。
桑驚秋面帶笑意,語氣則略顯冷淡:“呂掌門若想聽,我還能講出許多。”
呂七風:“此派如此妄為,不知是哪一門?”
桑驚秋:“自然是東谷,四平幫。”
現場驀然安靜下來,只有寒風穿梭的呼嘯聲響。
這實在正常不過。
但凡門派,大多有其獨到消息來源,且不論四平幫這兩年行事之乖張,任誰稍一打聽,也能得知個一二。
自然,江湖上也有關起門來一心過自己日子的門派,可這樣的門派,通常不會來武林大會打醬油。
今日能出現在此地的,無一敢說自己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可知道歸知道,此事與他們並無多少關聯,即便有仇,在此提及也無甚大用,因此,壓根沒人料到這個外貌如清風的年輕人會將事情攤開來說。
這個年輕人是什麽身份,冒然得罪四平幫,又有何目的?
種種疑慮在眾人腦中碰撞,一時都沒了聲音。
旁人可以假作不知,呂七風身為玉華山掌門及武林大會主辦人卻不能,尤其這年輕人直接朝他詢問,顯然有所準備。
他點頭,道:“恰好,今日四平幫也在此,未免有所誤會,不如請上來問個清楚,如何?”
桑驚秋:“自該如此,呂掌門英明。”
其實到這個份上,按照四平幫的風格,早該主動上前對峙,可直到呂七風請四平幫的人上前,竟無一人上前。
再仔細一瞧,秦峰連同兩位分舵舵主不知何時已經不見,留下幾個門下弟子,聽到桑驚秋的話早已嚇得發抖,哪裡還敢做出頭鳥?
呂七風問:“貴幫幫主何在?”
幾人瘋狂搖頭,表示不知道,呂七風命人山上山下找了一圈,蹤跡皆無。
這明明白白的證據在山上炸開了鍋,陸續有人出來,表示會派出人手找尋秦峰,正一正江湖的名聲。
正熱火朝天討論著,有人忽然出聲:“說曹操曹操到,秦幫主回來了。”
眾人一驚。
秦峰確實回來了,只不過是被人帶回來的。
帶他來的正是天門山掌門莫如玉,他先向呂七風見禮,而後解釋:“我帶著人上山,見此人行蹤詭異,便將他帶了過來,交由呂掌教處置。”
呂七風問:“莫掌門不知此人身份?”
莫如玉搖頭:“從未見過。”
圍觀者瞬間神色各異。
唯桑驚秋解釋說:“這是秦峰,四平幫幫主。”
莫如玉微微愣住。
桑驚秋拿著橫笛單手負後,看向秦峰的眼神,猶如再看一條待宰的死羊。
人雖抓回來了,但畢竟涉及四平幫,呂七風沒有貿然下定論,而是命人將秦峰送去後院,道:“今日大家也累了,不妨先行歇息一晚,明日再行商議。”
眾人紛紛點頭,今日突發意外,四平幫忽然成為眾矢之的,他們也要好好思索下一步對策。
以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桑驚秋,究竟是何身份。
這時,忽然有一人說話:“我原以為,江湖武林人才輩出,意欲見識一番,沒想到堂堂玉華山掌門,竟被小小伎倆蒙蔽,想來所謂名門,不過如此啊。”
調笑帶著諷刺,再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桑驚秋也看過去,隨即皺眉。
秦峰這出戲是魚蓮山和莫如玉早已計劃好的,為的就是把四平幫架在火上,只要江湖中人將視線集中過來,就算成功了一半。
怎會突然冒出個人來,聽語氣說話,仿佛來頭不小,難道是四平幫的人?
來者面對或好奇或敵意的審視毫無怯色,反而笑得越發放肆:“你們這些齟齬之事,我原本無甚興趣,可是不巧,我有些事需要此人幫忙,還請呂掌教行個方便,讓我帶他走。”
不待呂七風回應,早有按捺不住的人搶話,道:“此乃我們與四平幫的事,與外人無關,你……啊!”
眾人反應過來,就見講話之人已後仰倒地渾身抽搐,面上高高隆起一塊紅腫,嘴中發出痛苦呻吟,皆被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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