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完了。
早知時遇不是善茬,可沒料到會這麽狠……
頭頂又落下幾片銀杏葉,有一片飄飄忽忽,擦著時遇掐齊見深的手背而過。
時遇忽然收了力道。
齊見深覺得自己差不多死定了,脖子上的力道卻突然消失了,緊跟著身子一歪,整個被甩到地上。
他捂著脖子拚命呼吸:“呵……呵……呼……”
隨後是劇烈的咳嗽。
時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不知道他在哪。”
齊見深一愣,抬頭,對上時遇俯視下來的目光:“你方才……是故意的……”
內力懸殊之下,被壓製的那個在對方眼中幾乎無所遁形,時遇方才試了兩次,都沒能從齊見深的腦中挖出他想要的東西。
兩個可能:
齊見深沒有被他的內力壓住,只是做戲;或者,他一開始就在撒謊。
時遇沒心情跟他周旋,單刀直入地問:“他在何處,你知,還是不知?”
齊見深此時喘勻了氣,也不敢再做戲了,時遇武功遠在他之上,更為重要的是,時遇看他時,跟看死人沒什麽分別。
這樣的人,若是覺得一個人毫無利用價值了,是不會給那個人生路的。
不是誰都跟桑驚秋一樣……
齊見深慢慢爬坐起來,說道:“我的確知道一些消息,但能不能找到他,要看你自己的能耐,還有——”
他摸了摸被掐的生疼的脖子,要求道,“在此期間,我需要住在此處。”
時遇想也沒想:“說。”
次日一早,時遇將施天桐和袁暮亭喊到自己書房,簡單說了幾句門派內事務,讓他們先行處理。
二人邊聽邊點頭。
末了,袁暮亭問:“如此匆忙下山,是否有急事?”
時遇朝門外看一眼,二人轉聲,看到齊見深進來,皆是驚訝。
齊見深在門口聽見了袁暮亭的話,也不必問,就自己解釋起來。
按齊見深說法,桑驚秋墜崖的那一日,有二人相約比武,地點恰好就在海中的那塊礁石之上,若桑驚秋掉到那個位置,那二人一定能看見。
“我得到的消息是,那二人離開時,身邊多了一個人。”齊見深說出關鍵一句,“不敢確定就是他,且我並不認識那二人,更不知他們身在何處。”
施天桐和袁暮亭都聽愣了。
暫且不論齊見深所言真假幾何,隻憑齊見深人品,時遇竟然會信?
齊見深適時插話:“該說的我都說了,絕無隱瞞,其他的,就看你們了。”
這幾乎等同於廢話,即便真的找不到桑驚秋,也沒辦法怪到此人身上,因為“我早說過,一切看你們能耐”。
若在往常,施天桐立馬就要暴起,袁暮亭沒他那麽衝動,也一定會勸時遇幾句。
可這回,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時遇絕不會聽。
時遇拿好東西就和齊見深出去了,施天桐和袁暮亭在背後目送,時遇行走向來匆忙,這回也是如此,匆忙中又多了幾多期盼,以至於幾次腳尖點地,幾乎要飛身離去。
他們突然有一種共同的感覺——
如今的時遇,跟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若永遠找不到桑驚秋,時遇或許就不再是從前的時遇了罷……
彼此緘默。
許久,二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情緒。
不解、疑惑,以及擔憂、不安。
若能成功找回桑驚秋,則一切安好;
若不能,他們失去最好的朋友,而時遇,仿佛也不再會是他們熟悉的時遇……
會嗎?
原本,沒人對齊見深的所謂消息抱有希望,可三天以後,袁暮亭那邊忽然收到消息,發現桑驚秋的蹤跡了。
“現在的線索是桑驚秋在一處小島上,就在那片海的另一側。”袁暮亭仔仔細細向時遇稟報著,“那邊是梘水幫的地界,他們弟子出海,無意中發現海上有個人,就把人帶回去了,看形容和模樣,與驚秋極為相似!”
話音剛落,時遇已經飄了出去,袁暮亭趕緊跟上。
梘水幫也是一個門派,就在海邊,規模和名氣都不大,常年水上討生活,練得也是獨門功夫,平日裡很是低調,很少參與武林中事。
不出意料,時遇等人在門口被攔了下來。
對方倒很是客氣:“幫中近日有喜事,幫主忙於料理,不見外客。”
袁暮亭問道:“敢問一句,貴派近日可曾在海面上救過什麽人?”
對方搖頭:“門派內部事,不便告知,幾位請回罷。”
袁暮亭也覺得他們如此衝來有些不合適,正要開口,時遇忽然頓住,一個縱身,徑直衝向院中。
門內立刻大亂。
袁暮亭神思恍惚,又有些激動。
方才有個人影閃了一下進後院了,那個人,好像驚秋……
第35章
時遇一躍進了梘水幫內院,循著那個人影拐入的方位尋找。
院子並不算太大,可院中到處都是花草奇石,間或夾雜著開鑿出的小小水池和涼亭,可謂兩步一景,美雖美,小道也多,找起來委實很難。
他沒看到那人的臉,可那個身形、背影、衣裳乃至整個給他的感覺,分明就是桑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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