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桑驚秋一點也不想跟他開這個玩笑,橫笛使的毫不遲疑,重重砍在他肩胛骨處,齊見深疼的悶哼一聲,被桑驚秋抓住肩膀,用力甩到一旁樹上。
他眼前發黑,還沒反應過來,桑驚秋又到了身前。
齊見深:“我有話……”
桑驚秋懶得聽他廢話,抬手點住包括啞穴在內的幾處大穴。
此人如何逃脫、又如何得知他在此地、所為何事,都需要問清楚,不過這不是魚蓮山地盤,人多眼雜,行事不太方便。
想了想,決定先聯系附近的魚蓮山弟子,將人看管起來。
不過……
桑驚秋低頭,看到齊見深的臉後,心中緩緩散開一個疑慮。
“你不是我的對手,這你自己清楚。”他俯下身,直視齊見深的雙眸,“為何特意出現在我跟前?”
齊見深眼珠子轉來轉去,說不出話。
桑驚秋皺眉,越想越覺蹊蹺。
正在這時,身後的牆拐角,再次響起腳步聲。
很輕、很慢,帶著沉沉壓迫感。
第15章
“驚秋?”
桑驚秋看清來人,也是一愣:“莫掌教?”
莫如玉無奈一笑:“每回聽此稱呼,都覺老了三十歲,外人這樣喊也便罷了,你還是叫我名字罷。”
桑驚秋也笑了:“你怎麽會在此?”
莫如玉朝他身後一抬下巴:“來找他——時辰尚早,此刻可得閑,我請你喝酒。”
桑驚秋點頭。
莫如玉對隨後趕來的門人吩咐幾句,待他們抓著齊見深離開,這才和桑驚秋進到酒樓。
“門下人看管不力,讓齊見深跑了,我怕他在外逃跑時間長了夜長夢多,一路尋到此處,未曾想會遇到你。”莫如玉舉杯,“這回多謝你出手,否則我要抓他,還得費一番功夫。”
桑驚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想了想,問道:“恕我多言,齊見深如何能從天門山逃跑?”
莫如玉:“是我的疏忽,山上近來出了些事,我忙於處理,未多顧忌此人,門下人便有所松懈,他賄賂了一個,趁我們忙於旁的,悄悄跑了出來。”
桑驚秋微微皺眉。
莫如玉忽然笑了:“你方才的模樣,和他很像。”
桑驚秋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誰?”
“時遇啊。”莫如玉打量著桑驚秋的臉,“聽他說,你們認識許多年了。”
桑驚秋:“二十多年了——我是他撿回去的。”
莫如玉吃驚。
“字面意思。”桑驚秋被他逗笑,說了具體情況。
從前也有人追問過桑驚秋和時遇的關系,尤其對時家和魚蓮山內部狀況一知半解的,都知道桑驚秋是時遇“護衛”,但看真實情況又仿佛沒那樣簡單,有那忍不住好奇的,就悄悄找桑驚秋或旁的知情人探聽一二。
知道真相的,大多數目露驚奇:“時家的少爺竟是這樣的好心人!”
還有小部分則說:“大約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但他們所有人,都會對桑驚秋充滿同情:“時家少爺那個脾氣,誰受得了啊?他一個寄人籬下的,日子不會好過,可憐啊。”
流言蜚語諸如此類,明的暗的,好的壞的,桑驚秋從小到大不知聽過多少,他從不反駁。
但內心裡,他從沒覺得自己可憐。
災荒、親人俱亡固然不幸,可他始終沒有餓死凍死,已然是不幸中的大幸。
遑論時遇對他之恩,遠非一口飯一處遮風避雨之所可以概括,完全可以說,沒有時遇,就沒有如今的桑驚秋。
他從未覺得有什麽“寄人籬下”的愁緒,如今所做的,皆是他心甘情願,不帶有任何委屈。
莫如玉聽得很認真,聽完後卻沒有就此發表什麽意見,隻說:“原來如此,難怪。”仿佛這不過是件再正常沒有的事。
桑驚秋自然而然地將話題重新轉回正事。
兩人聊到很晚,分開前莫如玉表示天門山在蘇州有宅子,他若有事,隨時可以過去。
桑驚秋半開玩笑道:“你這樣客氣,回頭我們真去打擾了。”
莫如玉:“你們是時遇的人,盡管過來,無需與我客套。”
桑驚秋愣了一下,莫如玉起身道別,他客套幾句,也離開了。
回到客棧,唐義和周越然都已睡去,桑驚秋草草洗漱完,坐在桌邊擦笛子。
江南地區富庶,時遇半年前收了幾處鋪子買賣,理應好好整頓一番,恰逢四平幫找麻煩,後來又是武林大會,時遇異常忙碌,便沒有顧上。
這回派桑驚秋過來,既是為了買賣,更重要的理由還是因為他私自救走顧聽風惹惱了時遇,讓他來處理這些事,算是不大不小的懲戒。
桑驚秋很清楚這點,也很理解,時遇的個性,素來如此,這樣的“懲罰”也是意義大於實際,他沒有絲毫損失。
可他難以避免考慮到,這只是剛開始,日後若再有什麽事,他與時遇意見相左讓時遇不爽,一次兩次,時遇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不會如何,時間一長呢?
明明從五歲起就決定好,一切以時遇為先,怎麽到了如今卻做不到呢?
桑驚秋歎了口氣,將擦好的笛子小心收好,上床歇息。
後頭幾日,他根據時遇吩咐的,核對帳目、查看鋪子、整理貨物,好在時遇原本就安排了專門的人手管理這些,桑驚秋過來倒也很快上手,一切尚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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