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就這麽死了?
活著的時候雖然朝臣都巴不得他死,但當裴珩當真死了的時候,他們反倒不安起來。先不說北疆什麽情況,單是再來一次藩王逼宮,那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為了探明真相,鎮北王府可以說是日夜不歇,白日裡一堆官員擠破腦袋似的欲往王府裡去“拜訪”。到了晚上,鎮北王府院牆上的瓦片都被踩碎了一層。
拜年都不見這麽熱鬧的。
在多方努力之下,總算有人窺得真相。
鎮北王府停靈在側,裴珩的屍首還放在棺材裡,拿冰塊封著。據說人已經死了好幾日,屍臭味兒都出來了!
而王爺那位衝喜用的側妃,也已經多日未曾上朝,問起來就是語焉不詳,但私底下已經有好幾波禁軍說,他們收到抓捕謝歲的命令,死活不論。
多方限制下,什麽亂七八糟的謠言都冒出來,什麽謝歲臥薪嘗膽,被人強佔,天天遭受虐待,忍無可忍怒殺親夫,跟人私奔的謠言都冒出來了。
這廂朝中幾個重臣還在試圖堵住謠言,那廂千奇百怪的故事已經跑的滿城都是。攝政王死了的消息壓都壓不住。
與此同時,端王上奏,欲上金陵述職。
“述個屁的職,老子看他是想過來登基!”老頭子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不可遏。
月明星稀,朝中幾位老臣坐在一處論事。
“裴珩當真死了?”傅相眉頭緊蹙,“老夫上次觀他面相,不像是短命之人啊?”
“面相有個屁用!那麽多人咒著他,咒也給他咒死了。”兵部尚書呸了一口,“陛下年幼,那南蠻子過來定然是要奪位的。端王此人剛愎自用,又好驕奢淫逸,難成大器,若為帝王,必定民不聊生。”
桌邊幾個重臣面面相覷,同時歎息。
若是端王當真帶兵過來,以金陵兵力,又能阻攔多久?唯有派人前去西北請援,只是北疆可是裴珩老窩,他死在了金陵,那群兵痞子南下,只怕更難對付。
萬一壓不住,只怕又要隔江而治,南北稱王了。
密室內哀聲連連,密室外,蕭鳳岐看著面前清清冷冷的少年,忍不住嘖聲,“你這都看多久了?還沒點頭緒嗎?”
傅鬱離一身白袍,站在牆根底下,蹙著眉以手絹撿起一片碎瓦,冷漠道:“把嘴閉上。”
言聿白已經失蹤七日。
他們二人前些日子,因著科舉舞弊一案都被關在國子學等候查證,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還沒來得及回家,又被長公主一道密令叫進了宮內。連小皇帝面都沒見上一次,就被迫成了伴讀。只是這伴讀也沒伴上些什麽,大概只是個選自己人的借口,他們家族中人與長公主是一邊的,故而被放了出來,說是回家待傳,另外一些沒被選中的,依舊關在大殿內軟禁。
只是待他們被放出來,還不等與心上人互訴衷情,卻發現活生生一個人沒了。
言家語焉不詳,隻說言聿白落第後發瘋,跟人跑了。也不願讓他們入府查看,他們二人都是朝中重臣之子,多少直到如今朝廷中局勢不定,這時候出城,運氣好些流落在外,運氣不好遇上兵匪,只有埋屍荒野的份。
傅鬱離看著地面的痕跡,抬眼看了一眼方位,抬步就往另一側走去。兩個人順著牆根上的痕跡,穿過大街小巷,最後停在一處巷子口。
兩人四處搜查,從縫隙中撿出幾條碎布片,看布料像是言聿白常穿的那套。
“壞了。”蕭鳳岐看著斷裂的木板,還有周圍亂七八糟的痕跡,想起兄長那夜巡防所言,心中咯噔一下,“怕不是跑出來的時候遭了謝歲了!那廝心狠手辣,我要去救他!”
謝歲殺了裴珩,亡命天涯的消息他們早就有所耳聞。那夜謝歲從鎮北王府逃出來,有找禁軍抓捕,最後就是在這段路跟丟的。若是讓言聿白撞上謝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絕對沒好果子吃!
“你怎麽出去?挖坑從地上鑽出去嗎?”傅鬱離看著地面肮髒的積水,提起衣擺,十分冷靜的走出巷子口,“你是蕭家人,金陵還要靠你家守著,你出不去,他們也不會讓你出去。”
“管他娘的!我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阿言曝屍荒野吧!”蕭鳳岐最討厭傅鬱離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瞧著就讓人想將他打一頓,他拔腿就要往家跑,卻聽得傅鬱離冷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去。”
蕭鳳岐氣笑了,“你是傅家嫡子,他們同樣不會讓你離開金陵,你都打不過我,還能衝的破金陵城防?”
“我父親會送我出去。”傅鬱離慢條斯理的開口,“祖母病重,明日我會返鄉代父侍疾,自然比你方便。”
蕭鳳岐本想罵他扯淡,隨後反應過來,傅家必然是同長公主達成了什麽交易。文臣本就不比武官,加之如今城防全靠他們蕭家。自己若是貿然出城,說不定會給他家治一個通敵叛國。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忍了。
“謝歲心機深沉,他毒殺裴珩後,必定會去投奔端王。”蕭鳳岐蹙眉叮囑,“你可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傅鬱離將言聿白的衣角塞進懷裡,走出巷子,嘲諷道:“當我是你?”
蕭鳳岐:“………”
*
“謝兄,苦海無涯,當回頭是岸,你和這群綁匪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言聿白正襟危坐,坐在桌子邊滿懷憧憬的看著謝歲手裡的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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