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打聽了一下,說是朝中內亂,如今叛軍已經攻佔皇城,蕭家不得已只能回援金陵。
於是端王這邊又是十分順利的入關,一片洋洋灑灑的稱頌聲中,端王更是志得意滿。
傅鬱離作為人質,被關進了關內暗牢。謝歲算著日子,時不時還是會去看望一下。人倒是沒死,不過這幾日磋磨下來,芝蘭玉樹的公子變得憔悴了許多,兩個少年依偎著靠在牢房內,像兩顆灰撲撲的兔團。
謝歲一靠近,傅鬱離就背過身去,不願意看他。謝歲倒也無所謂,他找了些吃食,偶爾過來送送,傅鬱離不接,只能說放言聿白手邊,他倒是會吃下去。
一段時間後,傅家大公子憔悴無比,言聿白倒是面色紅潤,還胖了一點點。每當謝歲過來,便會苦口婆心,從各方各面勸他回頭是岸,莫要同叛軍狼狽為奸,這樣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如此雲雲,反正謝歲耳朵快要被念叨的起繭子。
當然,他自然是不會聽的。
謝歲本就八面玲瓏,更別說如今刻意想要討好人。這些日子日日溜須拍馬,又寫了幾篇能把人氣死的檄文,將端王吹捧到天上去,對方不說有多重用,確實對謝歲更生得幾分喜愛。一有時間,便會喚他過去密談。
“孤王從前就很欣賞謝相,只可惜當年本王身居南疆,未能見得謝相風采,實在可惜。”端王搖頭晃腦,下棋落子,抬眼瞅向對面的謝歲。燈下看美人,果然美不勝收。尤其是這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美人,眉眼間還帶著青澀和矜持,身條卻若即將舒展的春柳,就算包裹的嚴嚴實實,但那從袖籠間探出的白皙指尖,也能惹得人惦念。可惜了,先被裴珩那豎子先啃了一口,便是黃金有疵,白玉有瑕,再難入口。
謝歲一邊給端王喂子,一邊搖頭,“家父曾言,殿下乃是人中龍鳳,駐守邊域十數年,驍勇善戰,可惜他去的早,不然必定與殿下相談甚歡。”個屁。
謝父當年三上奏案,想的就是怎麽將那些不聽話的藩王全砍了,只能說端王當年慫的很,沒什麽異動,所以讓他爹放了一馬。
不過兜兜轉轉,還是得落在他們謝家手上。
謝歲歎息,看著棋面,“殿下贏了,微臣棋藝不精。”
端王笑眯眯的撿起棋子,“你已經很聰明了,比那些酒囊飯袋技術高超的多,同他們下棋才是無趣。”
他看著謝歲搖頭輕笑,將棋子一一撿起,“不敢當。”
“如今孤王大業將成,明日便打下金陵,二郎此次刺殺反賊有功,不知想要何等獎賞?”
謝歲垂眼,目光似有愁緒,“微臣不敢居功,只是懇請殿下屆時下令,可讓微臣重查謝府謀逆一案。”
端王落子的手頓住,“哦?”
中年男人抬頭,看著燈下的謝歲,“你倒是有孝心。”
謝歲苦笑,“當年謝家何苦謀逆,微臣只是想求個真相,還家父一個清白。”
端王呵呵笑了,“小事,小事,明日待本王入主金陵,便將刑部給你,屆時謝家一案,重查便可。”
“多謝殿下恩典。”謝歲拱手行禮。
“孤王有些乏了。”端王抬手按了按額頭忽然道,“今日這盤棋怕是下不完了,待本王直取金陵,剩下的子,便在崇政殿繼續下吧。”
謝歲悄聲答是,緩緩出了房間。
待得少年身影離開,端王起身,看著這將輸的棋子,抬手將棋子攪亂。
“王爺,金陵有變。”暗衛的聲音響起。
端王站在房間內,不耐道:“說。”
“王大人傳信,昭華長公主不知從何處養了一千私兵,殺進了宮內。他們沒能抓到小皇帝,如今反被蕭家禁軍困在了城中,請您盡快發兵。”
“昭、華。”端王眉頭緊蹙,他對於這個妹妹的印象並不好,李家勇武,公主並不是個花架子,昭華極得寵愛,本就不是像平常女兒那樣教養,後來又嫁入了裴家,在西北呆了十數年,她會帶兵是再正常不過。只是她私底下養那麽多府軍搞什麽,是想造反嗎?!
“傅家那老頭呢?他沒幫忙?”端王問。
卻聽得暗衛道:“王大人說,他特地勸過傅大人,不過傅大人斷然拒絕,說是傅家不出叛國賊,傅鬱離,殿下要殺……便殺了。”
端王:“………”
“好好好,有骨氣。”端王在房間轉悠了一圈,“即是如此,明日拔營出兵,先將那姓傅的殺了祭旗!”
第51章
謝歲出了房間。
他走的慢,還未出庭院,便看見兩個侍衛急匆匆跑出去,看方向像是去叫副將了。
謝歲看這樣子,多半就是王尚書那邊出了問題,沒能來個裡應外合,明日怕是一場硬仗。也不知道蕭家在端王手底下能撐多久。蕭家一共就三個兒子,想來蕭鳳岐也得上戰場。
金尊玉貴的公子哥兒,拿刀見血的時候可別嚇哭了。
謝歲心情頗好的在平清關內溜達溜達,去了幾個營帳內串門,明日開戰,端王犒勞兵士,如今營裡熱鬧的很,謝歲隨意尋了兩張熟面孔,手一勾,便同人湊到一起,勾肩搭背,言笑晏晏,在席上摸了兩壺酒,又包了幾塊肉,提在手裡,轉頭就去天牢欺負人去了。
天牢處幽深寂靜,今日門口只剩下一個陌生的瘸腿老頭看守,謝歲遞了一壺酒過去,對方像是有些意外,接過酒水卻並不讓路,反倒是嘿了兩聲,朗聲道:“謝大人現下怎麽過來了?是來看望舊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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